文学五一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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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的时间,这里反而更荒芜了。
    当年诛尽了沈府满门,人人都知道这里是几百人的埋骨地。稍微走近些都觉得心里发毛,时间久了就更没什么人再过来。
    下了马车后,闻人宴扶着她走过杂草丛生的小道,逐渐看到了一大块凹进去的坑,不算太深,但唯独这处寸草不生。
    当初就是在这里焚的尸,大火烧了太久,以至于几年了这块焦土还没长出草来。
    费山安静得很,偶尔有几声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没说话,就是站在这里许久,脑海中都是些故人面孔,或模糊或鲜明。以往在梦里,每张面孔最后都要染上泪和血,可她这次回想起来,只记得他们言笑晏晏,亲切地叫她“阿恬”。
    沈离经慢慢跪下去,面对荒芜的一片空地,她没有流泪,没有歇斯底。只是静静看了许久,最后低头说:“沈家的案子已经翻了,我也要嫁人了,以后会好好活着。”
    短短几句,说完后头脑一片空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除了呼啸而过山风,没有什么人回答。
    忍了许久的眼泪最终还是夺眶而出,无声的抽泣化为悲恸的嚎啕大哭。
    闻人宴将沈离经抱在怀中轻声安抚,最后将哭到快背过气的她抱回马车。
    听着身旁低沉轻柔的嗓音安抚,她哭累了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等马车回了府,闻人宴也没有将她唤醒,直接抱去静安居。
    府中的人也是见怪不怪了,看到他们二人时甚至放轻了动作,说话声也停了,怕将这位被丞相捧在手心的祖宗吵醒。
    孙怜卿和侍女路过,看到了这副模样,心中都难免讶异。
    “都听说丞相对这位沈大小姐呵护备至,可这光天化日的,二人还未成亲,未免太不识礼数。”
    孙怜卿摇头,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反而说:“这是旁人的事,与我们不相干,他们闻人府尚且无人在意,哪轮得到我们背后多舌。”
    “奴婢知错。”
    “将二姑娘找回来,整日凑到闻人复的跟前,半点不懂人眼色,那老太君前些日子还和颜悦色,最近脸都沉下来了,可别让她坏了我的事。”孙怜卿低声说完,神色如常地走过花圃,目光又停在园中怒放的牡丹上。
    “闻人府喜好梅花,竟也难得能养好牡丹,只是不知,比起宫里的牡丹要如何。”她驻足片刻,又缓缓道:“我想,还是宫里的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是大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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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我想娶你
    北昌更名为大周已经有四月,新皇登基的日子里,这气氛也渐渐过去了,百姓还是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也不见多少闹事的。
    他们大多只在乎自己是否吃饱穿暖,皇位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只要能给他们一个安稳就好。
    傅归元的浪荡劲儿全然收了起来,龙袍加身后只剩下深不可测的帝王威严。
    他能治理好靖州,也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等到了入冬,闻人府的红梅树上枝叶寥落,花苞却个个饱满,等着一场大雪后就要绽开。
    江南的孙家也进了京,由闻人府接待。
    不久后,朝中就有人上书,让傅归元往后宫添人,被举荐最多的,就是那位孙怜卿。德艺双馨又是江南孙家的长女,可谓是立后的合适人选。
    傅归元将他们说的人都记下来,换了身衣服偷摸摸去了静安居。
    他进去时,正好看见沈离经披着一个毛绒绒的斗篷,半张脸都塞进去了,两只猫窝在她怀里打盹。而她自己也是昏昏欲睡,一个点头差点栽下去,被闻人宴伸手托住。
    “去床上睡。”
    “我不困......”她眯着眼拒绝了,目光回到话本上,接着眼神又开始涣散。
    傅归元轻咳一声,沈离经立马回了神,地看抬眼朝他看去。
    “你怎么来了!”她语气里都是欢喜,自他做了皇帝,两人见面就更少了。
    闻人宴瞥沈离经一眼,起身行礼,傅归元嫌弃地摆摆手。“别跟我来这些虚的,我有正事找你。”
    想来想去,最近能让傅归元头疼到找闻人宴的,也就只有选妃这件事了。
    “那群老头子想往后宫塞人,烦人的紧,尤其是孙家,这皇位他们也出了不少力,现在却是想逼我立孙怜卿为后。”
    一听到孙怜卿的名字,沈离经的眼睛都亮了。凑过去问他:“那韩香萦怎么办,你之前还喜欢追着她跑,这不是要出事了?”
    傅归元看着不正经,但在大事上一向拎得清。如今这种状况,再坚持要娶韩香萦就过了。
    闻人宴看着他递过来的折子,上面被他圈出来几个人名,还有些则是被划掉的。他想到近来孙怜卿在府中的行事作风,便如实说了。“皇后的位子,孙怜卿坐得。”
    “你也这么想?”傅归元的眉毛蹙起,沉思片刻,又说:“如果不能立韩香萦为后,那我便不再纠缠了,她是个很好的女子,留在宫中未必合适。”
    这么说,便是要放弃韩香萦了。他们韩家都是烈性子,强逼她入宫,也不是什么好事。傅归元虽喜欢她,却也不至于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还不如放手,任她找一个良人过日子。
    这些日子天冷,沈离经都没怎么出门,见到孙怜卿的机会就更少了,只听说孙家的人来了,闻人府也热闹了许多,都在等着二人的婚期。
    傅归元心情不太好,就转移了话题:“你们两个下月初就成婚了,怎么还留在闻人府,不怕旁人说闲话?”
    她笑了一声,回道:“我的闲话还少吗?再说了,这闻人府一大片是我沈府的,自己的地盘有什么留不得?”
    这话倒也没错,闻人府合并了沈府,成为京中最大的宅子,但其他人都清楚这一大片原来是属于他们沈家的。
    顶着一个崔琬妍的名头,也许会被说三道四,但是换成了沈离经,又有几人敢说,尽管没了沈家做后盾,她的靠山也多着,无人能欺辱了她。“不过说着也是,我过些日子还是得回去,要从崔府出嫁的,我师父他应该也快到了。”
    “嫁妆呢,有好好准备吗?”傅归元是对着闻人宴问出的这句话。
    沈府家大业大,产业也是遍布天下,当初被着手清理时,闻人宴便想法子保住了不少。
    “我已经为她备好,不必担心。”
    嫁妆都是男方准备的,还真是头一份。傅归元挑眉:“你还真是舍得。”
    “本就是她的,有何不舍得?”
    沈离经抬起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
    傅归元最是见不得她露出这种小女儿家的娇俏神情来,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
    这一年冬日格外冷,各处人家都是早早的生了炭火取暖。
    沈离经畏寒,裹了一身貂裘窝在软榻里,手中还抱着一个暖炉。再过三日就是她和闻人宴的婚期,按习俗这几日是不能相见的,她便回到崔府安心待嫁。
    红黎和师父也从净源来了京城,在崔府里将崔远道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老人家见到宁素都没有拜堂,就这么和崔远道住到一个屋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怒吼着要打断他的腿。
    沈离经看戏幸灾乐祸,最后也被波及,宁老祖推开她的门,寒风冷飕飕往里灌。
    她将脖子一缩,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还在这儿装,过来,让我把脉。”宁老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坐在一个小桌边上。
    纤细的手腕从层层叠叠的袖中露出来,他二指置于脉搏处,稍许时间后便放开了。
    脸色也说不上是好是坏,沈离经有些担心,问他:“您别不说话啊,怎么了,是不是好了很多,我最近可一直在喝药,我觉得已经好了。”
    “你觉得,又是你觉得,你觉得有用要大夫做什么?”他冷嗤一声,掏出一个药方。“以后按这个喝,要不了多久。你这身子受损,再难有孕,这事你是知道的吧?”
    沈离经刚准备扬起的笑就僵住了,宁老祖看她这样子,就明白她是不知情的,便好心说:“也不是一定的,只是我劝你最好不要想,对你身子不好,反正你也不喜欢孩子。”
    被他这么说出来,沈离经却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闻人宴,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有告诉她,到底是他真的不喜欢孩子,还是想要不能要。
    其实这件事并不是什么让她太难接受的,只是这么想来觉得很烦躁。毕竟自己不愿意和自己不能是两码事,尤其是她不清楚闻人宴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了。”她语气淡淡的,还有点不耐烦。
    宁老祖见她没有多少反应,便不再担心。“你这身子要真正调养好,那是要看日子的,总之大事是没了。”
    她点点头,又缩回了貂裘里,心想着一定要和闻人宴见上一面,总得问个清楚,不然她心中总是想着会过意不去。
    第二日崔府已经布置好了,灯笼都给换了红。虽然外人都知道沈离经不是崔远道的亲妹妹,但总是要有个娘家出嫁的,既然做了她的哥哥,那么往后便一直是哥哥。
    一开始傅归元要给她封个公主的名头,让她从宫里出嫁,闻人宴和她都拒绝了。
    沈离经看到桑采已经将嫁衣放到了她房中,其他的物什也都准备上了。似乎她这个新娘子什么不用做,嫁衣不用缝,嫁妆不用愁,婚宴的一切都有闻人宴早早准备好了。
    说实话,这样让她觉得非常舒心。
    不过还有些事需要解决。
    换了身衣裳后,沈离经就准备出门,结果却是被宁素拦下了,连着红黎一起将她推回屋。“这个时候还要出去闲逛,简直是胡闹。”
    “我是去找闻人宴的。”
    “都要成婚了再等两天怎么了,几天见不着急成这样,没出息的东西。”宁老祖听见了,插着腰训斥她。
    沈离经这回彻底无话了,乖乖的回了屋子。
    没多久,桑采进屋,说道:“小姐,你去一趟后院,姑爷在那等着呢。”
    也不只是给了什么好处,早早的就开始叫闻人宴姑爷了。
    沈离经连忙起身,偷摸摸跑到后院去,门是锁着的,也没见到人。她探头看了看,还是没个人影,开口叫了两声:“闻人宴......”
    “咳......在这儿。”
    门被轻叩了两下,传来他的声音。
    沈离经心中疑惑:“你为什么要待在门外,他们不给你开门?”就算真的不给闻人宴开门,他功夫好,翻起墙来也算是老手了吧。
    他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他们说,新婚前不能见面,我怕犯了忌讳。”
    别的事可以不计较着忌讳,但是和她成亲是大事,不能有一点差错。
    沈离经能感觉到,闻人宴一定是很在意很重视这件事的。刚才心中的烦躁与不安在此刻便消散了,也不想和他生什么气,只是贴着门小声问他:“闻人宴,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可能没法生孩子了。”
    隔着这扇门,他难得的有些沉默,也因为看不清沈离经的表情,心中不免慌乱。“我没告诉你,是怕你太过在意,本来我也不愿你去遭这趟罪,能不能便也没什么干系,告诉你只是让你心中不舒服罢了。”
    闻人宴太了解她,因此也清楚,沈离经知道后肯定是要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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