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竟然沉下声，显得有点不高兴：“你自己去问吧，他都考过快一个月了！”
    说罢，她挂了电话。
    素意极少被人挂电话，这感觉极新奇，她对着微讯界面愣了很久，才叹口气。她是猜到阿迪在学校找到了什么事做，但是并没有考虑太多，她觉得自己没权利管他，他有他的自由，在学校里总不可能做什么坏事，难道这也有错？
    可怪的是，此时要她去问阿迪考了什么函授专业，她还真有点心虚。就好比她和一个人打了好久的交道，相互之间已经显得很熟络，以至于都不好意思问被人到底是谁叫什么一样……
    傍晚下课时间阿迪回来了，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他。阿迪显得很惊讶：“我考的指挥学……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素意木着脸。
    “啊！那我这些日子跑出去上课，你都不知道我去做什么？！”阿迪大叫，“你不问我，也不问小虫子？！小虫子知道啊！小虫子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小虫子：“我知道和我告诉她有什么必然关系吗，教授又没问我。”
    阿迪指着他大叫：“你不要学教授说话你这个吃醋精！”
    “好了，是我不对。”素意揉着额头，“施烨是不是来给你们当老师了？”
    “咦，没有啊。”阿迪话音刚落，突然一顿，他点开了自己的微讯页面，表情一垮，“错了……有……他开了一门新课，新作战指挥学。”他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来当老师？绿星还不够他忙的？”
    “为什么？这学校还有什么值得他费劲的！？”罗兰冷声道，硬是单手捏碎了一颗核桃……本来他在做核桃蛋糕。
    “哦！”阿迪恍然大悟，转而双手叉腰，得意，“哈！亲眼看教授穿女式校服那么有吸引力，那教授，不如你就找个地方坐着让人围观，我来收门票吧？！”
    第109章 课堂嘉宾
    施烨的到来在欧亚学院引起的震动，远不如在前两所大学的。
    西方联合军事学院和环太平洋联防综合学院的学生都炸了。
    曾经这两所性质和专业有一定程度重合的学校是那么水火不容, 他们竞争之激烈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甚至在军方和政界都形成了固定派系, 什么西联派, 环太平洋派。在学生时代他们则热衷于争相拉拢竞争力相对来说弱一点的欧亚学子。鸡贼的欧亚学生之所以在第三名自得其乐, 不排除他们在这个位置既能安心吃瓜，等进入社会后还能左右逢源的缘故。
    可是现在，因为素意的存在，学校间的天平突然倒了，万年不变的前二所突然发现, 他们两所加起来不如素意一个重。
    可以理解，但是真的很不甘心啊！
    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团结了起来, 纷纷到各个平台留言，质问施烨凭什么置他们三番五次的邀请不顾，主动去那个“满地书呆子”的欧亚学院当客座教授。
    【他们的军事课程只有我们三分之一！】
    【我们的专业课本是他们的课外拓展读物！你说你打算教他们什么？！】
    【将军！他们给了你什么？！我们出两倍！】
    【我们系最大的梦想就是毕业加入远征军，现在我们想变性！你就说哪个更能跟着你！】
    【请告诉我们你不是为了陆垚！】
    施烨：【是[微笑]】
    ……全球最精英军校的学子们心碎一地。
    要是希雅将军在就好了, 如果要进修，她肯定会选择他们两所其中之一的！
    ……等等, 希雅也在施烨碗里啊！
    而且就算要进修, 她肯定是跟着陆垚的啊！
    想明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灰暗了, 原本投向欧亚的羡慕嫉妒的目光，此时已经完全转变成了恨。
    他们恨的当然不是陆垚，而是以施烨那赤果果的表现为代表的男人本性——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呢？！嗯？！
    此时, “全球最没出息”的施烨，正大咧咧的站在素意所在的教室内，以课堂嘉宾的身份和新生物学的教授联合授课。
    作为新生物学发源地的掌权者，施烨在绿星的问题上当然比地球上的任何人都有发言权，但虽然统领全绿星政治经济军事技术，不代表他就在新生物学上有足够的造诣来授课，可他依然来了，顶的还是欧亚综合学院军事学院客座教授的头衔。
    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专业课还能被施烨将军强行碰瓷的学生们在激动的满脸通红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将敬佩又忧伤的目光投向素意。
    ……他们不会是全球第一批吃传说中的狗粮的人吧，一定不是！否则前二所那群红了眼的壮汉会笑死的！
    “和所有植物一样，根茎就是绿星上那些水牧人赖以生存的命脉，它们的生命特征比我们更像移动电源，在闲暇或者需要的时候就将根茎插··入地下汲取水分和养分，等到储存了足够的能量后，才继续行动。”施烨的声音和平时一样从容沉静，在教室环绕声的加持下，简直有种音乐厅朗诵现场的感觉。
    “但不是所有水牧人都必须站着不动充能，现在已经发现越来越多能够边行动边充能的品种，我们不得不怀疑，可能是我们的入侵，激发了它们的潜能，加速了它们的进化。”
    下面一阵骚动，所有人都没想到能在这听到平时任何新闻还有小道消息都不可能播报的信息。而且从施烨嘴里讲出来，那就是实打实的干货，听这一堂课，出去都能吹好几年。学生们极为激动的交头接耳，有一些则面露忧色。
    “我们有大量的科学家和探险家在那儿实地考察，我相信他们的判断，并且也坚信他们能找到应对措施，但最主要的，还是要强大我们自身，毕竟……”施烨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听着课，神色平淡的素意，道，“生命总能找到出路，我们不可能永远抑制它们的进化，我们只能努力永远走在它们前面，比它们强，比它们活得久。”
    比它们活得久……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也望向素意。
    教室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素意接收到施烨的目光的时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此时她一点都不怂，甚至更加从容，她垂眸点了点自己的课堂笔记，抬头道：“我有问题。”
    施烨看了看主课教授，得到允许，微笑：“请讲。”
    “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抑制它们进化的方法？”
    “是的。”
    “是用了以后，它们有了别的进化途径。还是觉得方法不够完善，现在不好用？”
    “是还不够完善。在基因模拟阶段已经发现这个办法不是牢不可破，为了防止发生更加不可控的情况，我们决定按兵不动。”
    “可放任自流也不是办法。”素意又问：“你们有考虑过从它们的繁殖下手吗？”
    “……”所有人心里再次咯噔一声。
    素意问得太自然了，表情平静，语气也很冷漠：“我以为作为入侵者，要彻底控制那颗星球的话，只能采取更加有震慑力的手段。现在我们对于那颗星球的植物应该远没有那些树，哦，抱歉，水牧人了解。但是相应的，水牧人对于我们地球上的生物医药情况，更是一无所知，从战略上讲，这是我们的一个巨大的优势，更何况……”她笑了笑，“在种族灭绝这种事情上，我们有充足的经验。”
    “……”
    见没人回应，她便怡然自得的继续，架势仿佛挥斥方遒：“我建议从它们的地下水系下手，您刚才也讲了，它们的地下水系四通八达，几乎串联全球，是一个很重要的战略要素。可溶性毒素或者纳米形态的物理毒素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气体的话，考虑绿星含氧量落差巨大，我并不推荐，而且容易误伤自己人。”
    ……她是魔鬼吗……都开始计划了！
    此时所有人都是这么一副表情。
    施烨的表情没变，笑意甚至更深了点，他没有直接回应素意嘲讽一样的诘难，而是转而说其他：“自从发现了绿星，宇宙社会学这门课就成了我们的必修课，我以为这和过去国与国的关系一样，国家形象的塑造也是一个长久战略，如果人类在他们踏出宇宙的第一步就满是血腥和屠杀，那还怎么在以后的星际战争中拥有和平解决的可能呢？这也是我们在有一定把握的情况下，依然决定不采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原因之一。”
    “可这样拖下去，你怎么知道我们就能活过它们呢？”
    “这就要看你了，陆教授。”施烨笑道，“生命总能找到出路，你就是我们的出路。”
    “所以嘛。”素意往后一靠，懒洋洋地道，“不要逼我。”
    终于说出来了！她的真正意图。所有的话，那些问题，那个凶残的计划，都是为了创造条件说出这句话，以至于她说完时，施烨的笑容都停顿了一下。
    他收起了笑，眼神有点复杂，和素意隔空对视许久后，微微颔首：“抱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扬声道：“各位看到这一幕，应该明白自己单身的原因了。反正我已经深有体会了。”
    一阵笑声后，他抬手示意主课教授，继续了接下来的课程。
    后半堂课他便不再多言了，只是在教授讲到某些植物的战斗特性时，有过切身体会的他会讲一讲当时的情形。其余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站着发呆，就是看素意。
    下课后，他径直走到素意面前，开口又是：“抱歉。”
    “什么？”素意还在看着电子板上的笔记，她头也不抬，右手在桌上摸索着电子笔。
    施烨垂头把电子笔拨到她手下，等她拿了笔去勾问题了，又道：“我又一次激化了我们之间的矛盾。”
    “嗯。”
    她还真认同了，施烨苦笑了下：“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信。”
    “我只是觉得除了那件事，你在任何其他事情上都不会有和我多说一句话的谷欠望。”
    “那不会。”素意叹口气，放下笔抬头看他，“我是有礼貌的人。”
    “……哈！好吧。”施烨笑了一声，他干脆坐在她旁边，又道，“说真的，这身校服不是很适合你，你还是穿白大褂最好看。”
    “那你过来干嘛？”素意又回头写笔记。
    “我也不知道。”施烨语气竟然显得有些老实，“可能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吧。”
    “那就干点实事吧。”素意把电子板往他面前一推，指着两张图，“这是可移动充能的树人，这是不可移动充能的树人。”
    施烨看了看，点头：“对。”
    “还记得你给我的数据库吗？我看过里面的相关资料，你们的结论没公开给我，我只能自己推断。我问你，移动充能的树人根茎形态是不是在往蜈蚣腿方向发展？”
    施烨眼睛亮了亮：“是。”
    “它们要保持充能状态，为了节省能源，叶片在逐渐缩小，地表以上枝干部分会越来越简练。”
    “对！”
    “它们会往人形进化。”素意笃定道，“照这速度看，百来年就够了。”
    她用一堂课总结了绿星数百科学家和探险家近十年的观察。
    施烨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忽然觉得这静谧的教室多了个很不和谐的声音，那就是他的心跳。他看着素意，眼里好像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他深呼吸了一下：“是的，百来年就够了。”
    “虽然如果潘多拉不成功，我们也看不到这一天，但是……”素意手里的笔点着电子板上标明树人根茎差别的图，若有所思，“你们确定不要抑制一下它们的进化吗？虽然生命总有出路，但我们可以给它们留一条歪路。”
    施烨没说话，他只是直直的看着素意，动了动嘴唇，却又抿上，最后只能与眼睛一样微微弯起，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
    素意微微撇开头，很不想直面此时的施烨，不耐道：“有什么意见赶紧说，我一会还有课。”
    “嗯。”施烨微微挺胸，他放在双膝上的手悄悄握紧了拳，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张嘴，却终究还是无奈的闭上，转而道，“我发现……有些话好像，成了真心话的时候……”他苦笑着摇摇头，“反而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素意敲笔的动作一顿，看着施烨的表情，眉毛一挑。忽然二话不说收了家伙站起来，冷漠道：“不影响正事的话就不用费劲了，我走了。”
    她抱着电子板埋头离开，留了施烨还坐在原位发呆。
    第110章 爱德华的周边
    “你居然主动给他干活？”芳芳刚给素意讲了个笑话，自己笑得半死后, 带着余音突然问。
    “下意识的行为。”素意道, “我总是忘了其实你很有钱, 然后在看到有冤大头的时候直接提他可能感兴趣的项目……你得理解一个研究员, 他们都有经费饥··渴症。”
    “你的意思是你当时只想拉投资？”
    “顺便罢了, 不过成功了。”素意看着微讯里刚刚就位的研究款项，微微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