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十七章 神圣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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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萨尔公主站在她那华丽寓所的窗前,双手轻抚着那几盆被魔法老师施过法的歆綬花。阳光穿过轻盈的窗帘,洒在她那明媚的笑脸上。她轻轻哼唱着一曲古老的民谣,歌声宛如溪水般清澈,令人陶醉。这些特别的花朵有着奇妙的生命力,它们能够自己探出头去窗外饮取露珠和雨水,生机勃勃地绽放着。
    公主身旁的女僕慈祥地微笑着,她提醒道:「公主殿下,别光顾着玩儿,还请您不要忘记完成每天的朗诵日课!」
    寧萨尔听了,活泼地从窗户边跳了过来,闭上一隻眼,俏皮地说:「好啦,我知道啦。」她的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天真,让人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很多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鎧甲互相碰撞的叮咚作响,震得整个屋子都微微的颤动了起来。这让宁萨尔和女僕都觉得有些诧异,不禁警惕地看向门外。没过一会儿,国王宁录便带着一批护卫队跃然入目,他的气势威严,令人紧张。一进屋后,他便仔细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仿佛在寻找什么,同时,他严肃地吩咐人把窗户关好。
    「爸爸!出什么事了吗?」公主不解的望向她的父亲。
    「我亲爱的女儿,一切还好吧?」
    「好得很啊,您这是怎么啦?」寧萨尔轻轻咬了咬嘴唇,她的心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跟着你;或者威胁过你的?」国王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显得颇为焦急。
    寧萨尔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啊,爸爸。」
    「那就好,我的女儿。「他用那双有力的大手握住公主的双肩,忧虑仍然写在脸上,「不过你待在这里不安全。」说完一把拉住女儿的手,那动作看起来就像是要把她往门外拽去,动作果断而迅猛。
    虽然寧录已经极尽克制自己的神情,但国王的严肃做派还是吓坏了屋子里的每一个女僕,她们还从未见过——尤其是在公主的面前——如此惊慌严肃的国王。平日见到公主的国王,一向都是温柔慈爱的,哪怕天快要塌了,他依旧能在公主面前表现出一个父亲的慈祥与可靠来。今天的国王的确太反常了。古老的谚语说得好:「人如果变得太快,那一定是因为大事即将发生。」这么多年来她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紧张的气氛,在无忧无虑的岁月里,一直是靠他们可靠的国王解决着问题。长久以来快乐和幸福的生活让每个人早就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恐惧。而这时,国王的反常表现,让她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与感到即将有大事要发生。而这时,她们中的部分人,竟然已经不禁哆嗦和尖叫起来。
    寧萨尔也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父亲,挣脱开她那温柔又有力的大手,问道:「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先说清楚!」
    「好的,我亲爱的女儿。」宁录王稍稍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我会告诉你发生的一切。但是,在那之前,你要乖乖听我的话,马上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一会就搬到我寝宫的边房去住,在那里你会比在这里安全,到那时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说完这一切,国王走出房门,吩咐护卫队长调集二十人,去国王寝宫的边房加强护卫,自己则在女儿的房门外等候她收拾行李。公主内心也有些不安,但她知道父亲对自己的爱胜过一切,父亲从来只为她好,她也从不违抗父亲的命令。
    「会是什么事呢?」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猜测父亲的心理,不时地朝一旁的父亲偷看两眼。心神不寧的公主,收拾的行李也乱糟糟的,几个女僕凑过来稍微镇定住她的情绪,然后帮她一起收拾起来。
    「姑娘们。」公主背着父亲,悄悄地问女僕,「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女僕们抬起头来望着公主,然后互相之间又望一眼,轻轻摇头后又纷纷把头低下。她们平时里嘰嘰喳喳地说个不停,跟窗边的小麻雀一样,今天怎么都想冬眠的青蛙,一点声音都没有。」
    女僕们怎么可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整个王国上下,也只有宁录王一人知道详情。见无人应答,于是公主继续焦虑地嘟囔起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是不是……」
    「高贵的公主殿下!」其中一个年过半百,服侍王族几十载的老女僕开口了,「请您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国王已经答应会将一切的真相都告诉您,您就不要耗费心神胡乱猜想了。请您一定要相信,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即将发生,我们伟大的国王、英明的君主一定都会解决,以此来保障我们伟大的国家、千千万万的子民以及您,高贵的公主,伟大国王的可爱的女儿的安全的。您应该相信您的父亲,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
    公主听了女僕的这席话,心中的恐慌消除了大半。她走出房间,将行李箱放在地上,心中想到:正如女僕所说的,父王哪一次没有解决危难,哪一次没有在濒临崩溃前扭转局面,哪一次没有化险为夷;想着想着,她不由得心中升腾起一阵自豪和安寧的慰藉。她朝父亲望去,恰巧此时父亲也正望向自己。他们四目相接,父亲点了点头,依旧显现出了平时的自信与坚定。
    「收拾好了吗,我的宝贝?」国王温柔地问道。
    「好了,爸爸。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你不需要道歉,我的女儿。无论多久我都会等在外边,陪在你身边,护佑你的安全;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这样对待你,因为你就像花蕊上的露珠,温柔的指尖上触摸到的阳光,你是我心底最珍贵的珍珠,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啊!」
    不久,公主在另外一队人一起护下离开这里。
    傍晚时分,等到女儿在自己的寝宫边上安顿下来,宁录王便轻轻地敲门问:「小寧萨尔,我的女儿,我可以进来和你谈谈吗?」
    「好的,父亲。」公主说,「我正等着呢。」
    宁录王推开门,看到刚刚搭好幔帐的女儿从床上下来,便吩咐僕人们先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父亲,你要急死我了。」公主迫不及待地跑道父亲面前。
    「小寧萨尔,关于圣域的事,我相信你和其他人一样,都非常好奇;如果我发生任何意外,那么你就是未来这辛拿地的女王,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关于圣域的一切了。」
    「你在说什么呢,爸爸!」寧萨尔面露惊恐。
    宁录王把女儿拉到一边,开始小声地讲述起来:从与他父亲上山练习猎术开始,到发现古遗址内的眼睛,再到眼睛用它的力量帮助自己掌权。从头到尾,所有的细节都向女儿讲得清清楚楚。
    「我的女儿,进入圣域的标记和路线我记在这里了。」他拿出一捆卷轴,小心翼翼地铺开,卷轴上面描绘着一个一手持剑,一手持盾的猎户,然后是弯弯曲曲的道路以及各种标记,「这幅图上记载着进入圣域的路线。女儿,请你一定要记住这条路。」父亲一边说,一遍在图上为公主指出进入圣域的路。
    「今天我和你说这个,是因为我违背了眼睛的意志,违背了圣山的旨意……」
    寧萨尔观察到,她父亲一边说着,眼睛里竟有泪水打转起来,这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她也因此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会发生什么……爸爸。」
    宁录王依旧强行控制自己恶情绪,尽力以平稳的口吻向公主说,「这是我第一次违反它。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我遭遇任何不测,那么你就会继承我进入圣域的许可权,记住,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无论『眼睛』叫你做什么出格的事,你都要好好和它谈谈……」
    「不!爸爸,请告诉我你违背它什么了?!爸爸……今天你到圣域前还好好的,它这次要你去做什么……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寧萨尔迟疑且担忧地看着他的父亲。
    「没什么……」宁录王一把抱住她的女儿,终于再难压抑他的情绪,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他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吐出字来:「只要你能幸福……我愿意做一切事……」
    十五天时间过去了,巴比利姆王宫被护卫保护得如同铁桶一般,忠诚的卫士们每日要巡逻不下十次。十五天以来,一切都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连一丝波浪都没有。没有任何可疑的力量出现,哪怕是一隻小小的榫头鹰怪,或是一头使魔兽都没有出现,更谈不上有什么异常和入侵了。王宫上下以及八座城市之间依旧和平如初,一片和谐,没有叛乱和战争的徵兆,人民依旧相信着他们至高无上的宁录王。
    十五天的风平浪静,让宁录王渐渐放下了那颗高悬着的心。在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在烛火的映衬下,他来到女儿的房间与她共进晚餐。公主能够看出来,国王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神色。
    「爸爸,你来了!」
    「我亲爱的女儿,我想是我多虑了。」
    寧萨尔像一隻调皮的百灵鸟,蹦蹦跳跳地来到父亲面前:「尊敬的国王陛下,您现在能放了您可怜的囚徒,被限制了十五天自由,不能去感受温柔的风,暖和的阳光以及芬芳的花香的你可怜的女儿了吗?」她的语气既淘气,又带着些许撒娇。
    「哈哈,当然。」国王轻轻捏一捏自己女儿的小鼻子,说,「乖乖,我不但要把你这个小囚犯释放,还要给这个小囚犯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呢!」
    「什么?!」
    「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了心上人?」
    「父亲,你胡说!」公主捂住嘴,羞得满脸通红,她转过身去。「你再胡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要永远把自己关在这个屋子里,永远不出去!哼!」
    「你不想见到你的心上人——约坍王子?」国王笑着点破公主的心思,公主的脸更加红了。
    「父亲!」公主转过身来,着急又娇羞地呵斥道,「你再胡说八道,我······我······」
    国王哈哈大笑,轻轻将宝贝女儿搂进怀中,说:「乖女儿,如今这七个城邦的城主,都在向我提亲,他们每一个城主的公子都对你迷得不行,无论是希伯地的拿鹤还是约坍,抑或是我的护卫——多单的王子芬内克,各个都拜倒在你的容顏和魅力之下。但是我知道,这样的大事我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做决定,因为你的幸福要由你自己掌控,我的乖女儿,你的魔法老师都告诉我了,他把你上魔法课时偷看约坍王子情书时的样子都告诉了我……哈哈哈,我亲爱的女儿,我希望你的幸福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啊!恩扎克这个人!」公主假装生气起来,还一边挣脱父亲的怀抱,「哼!他同你一样的坏啊,你这个可恶的老头子,啊!怎么什么话都给别人说啊……」
    国王温柔地说,「是我问他的,因为你和他最熟了,我问他是否知道你中意什么样的儿郎,因为我要提前知道你要嚮往什么样的未来,想得到怎么样的幸福。我们不能再依靠圣山和眼睛了,所以我希望能帮你提前安排好一切,我的女儿……」
    「无论如何……」公主一下跳到父亲的怀里,像个小女孩一样依偎着宁录王,娇羞渐渐退去,幸福慢慢显露,内心的温暖和感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谢谢你……爸爸……」
    不久后,正如宫中上下所以论的那样、最熟悉公主心思的女僕们所预料的那样,宁萨尔公主答应了尼尼微城的继承者——约坍王子的求婚。
    很快,他们的婚礼在尼尼微城的宫殿举行。八个部落、七十二个部族的王宫贵族和达官贵妇门齐聚在这拥有七十馀间房屋的大宫殿之中。婚礼现场金碧辉煌,宫殿的灯火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美丽,将半个天空照得如白昼一般。受邀出席的宾客们人人身着华服,点缀着珠宝、琥珀和珊瑚水晶。大厅上优美柔和的音乐始终飘扬,各种昂贵的点心果品,名贵的菜肴,珍奇的美酒供应不断。公主和王子在最耀眼的大厅中央款待着宾客,所有的人都喜笑顏开,纷纷向这会幸福的新人送去诚挚的祝福。
    不久,典礼开始,宁录王手挽着穿着华丽典雅的宁萨尔公主,一步一步走向舞台中央,把她交给了站在那里露出紧张而又兴奋神情的等待多时的王子。司仪要求王子对公主说出最真挚的表白。
    「亲爱的······公主······」在眾人的欢呼声中,王子真诚地面对自己美丽的新娘,颇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曾经坐在皎洁的月光下,你的脸似溶进月光里。酥散的云儿也来作陪,我从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夜景——千方积雪,万物皆清若淡茶。你似微风轻拂下,垂直水面的柳枝,只轻轻一点,便能泛起我心中的层层涟漪;你似层层白云后若隐若现的月光,哪怕我集中所有的精力去思念你,除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幻影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想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忘记你。无论如何,我总是在月下驻足等候,好像你有一天会来的样子!今天,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因为,我高贵的公主,我的心上人,我最美丽的新娘,你终于来了。」
    王子的表白赢得来眾人的欢呼鼓掌,将公主感动得落了眼泪。之后,公主和王子在眾人的祝福和见证下相拥而吻。宁录王看着幸福的一对儿新人,泫然欲泣,他转过身来对大家说:「这是我在圣域内做出的决定,山麓之神达姆伽尔努娜让我把女儿嫁给兽人王的儿子约坍,这是来自圣山的旨意:希望我的女儿——我未来王位的继承者,能和他的丈夫一起开创一个更伟大的时代!」
    会场内掌声雷动,眾人欢呼雀跃,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多单的王子芬内克——国王的护卫,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斜着眼望向这一对新人。等到他们的国王刚刚演讲完,这位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护卫,则拔出剑将国王的头颅斩下。
    整个大厅内瞬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整个会场顿时乱作一团:人类之子、兽族之子、巨人之子、矮人之子四位王子纷纷上前斩杀芬内克,他的肢体七零八落的滚到地上,鲜血蔓延开来;很快,几位王子又开始与刚刚成为新郎的约坍扭打在一起,不久后也将其杀死;御前护卫军则一边保卫着他们新的女王,一边和各个部族的骑士团谋反的士兵对抗,会场里到处刀光闪烁。
    其他手无寸铁的人——那些没有人保护的贵族、小姐还有儿童和老人则一窝蜂的向皇宫的门口挤去,他们有的被误伤致死,有的被慌乱的人群踩踏致死,而逃出去的人则纷纷返回自己的国家,筹备展开报復与战争。
    至于可怜的寧萨尔——辛拿地名义上的新王,则在一群忠心的护卫以及大魔法师恩扎克的护送下,从后门偷偷逃离出了尼尼微宫。由于事发突然,她刚刚并没有看清形势。
    「我爸爸呢?!还有我丈夫呢?!」
    「陛下……陛下,请允许我们这样称呼您,先王和王子殿下已经离世了,现在,您就是我们新的女王……」恩扎克道。
    一个士兵拿来村妇的衣服,公主一边哭一边当着眾人的面,脱下自己的衣服,并把那破烂的衣服随意包裹在身上,她已经来不及感到羞耻了。其他的人也换上平民的衣服,他们就是依靠着这样乔装,在其他逃离者的掩护下,连夜赶回到了首都巴比利姆的城墙外。
    然而,她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此时的都城内也早已乱作一团,他们见城墙内火光窜天,到处充斥着的尖叫与哀嚎的声音。
    「不……不……」寧萨尔潸然泪下。
    「我们必须走了,陛下,我们必须逃离这混乱之地。」
    「可我们该去哪呢……该去哪儿呢?」她双手掩目而跪,此刻,已无处可去的公主,突然想起了父亲告诉她的前往圣域的路,于是她便告诉恩扎克,她要到神山马西斯去,因为去往圣域的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至少她能够躲在那里,等待外面的混乱慢慢淡去。
    于是,宁萨尔公主便上马,在这十几个人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圣山的路。
    注解区:
    拿鹤:希伯来语????,nahor,天主教翻译为“纳曷尔”,《圣经·创世记》中人物,诺亚子孙,相传为闪的后代
    达姆伽尔努娜:damgulanna,即宁胡尔萨格(ninhursag),恩基之妻,宁胡尔萨格名字的意思为“森林之山的女主宰”(源自苏美尔语“nin”-女主宰或女王;“?ar.sag”-圣山、山麓),可能涉及到她神庙的地点,位于埃里都的“埃库尔”(e-kur,“大山深处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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