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科里头的布置和人界医院并没有什么区别，慕南承随意看了一眼之后，对顾挽说道：“我在外头等你，一会好了要是我没有在外头的话，记得坐在长椅上别走懂么？”
    顾挽点了点头。
    慕南承交代完之后，让顾挽留在这里，自己便出去了。
    顾挽坐在医生前面的位置开始阐述自己的病情，以及所遇到的问题。
    慕南承刚出去还没在长椅上坐下，刚刚那名叫他大人的老者又出现了。
    他毕恭毕敬的走到慕南承的身边：“大人，您此次重回妖界，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想，您怕是认错了人。我并非是什么大人。”慕南承客气而又疏离的说道。
    “不会错的。您若不是大人，妖界是绝对不会给一个人类办理妖界的通行证。”老者将身子放得更低，语气温和的朝着慕南承解释道：“大人是这样的，妖界在十几年前，已经改变了规矩，除非是妖怪们认同的伴侣，否则任何人都不能以别的形式出现在妖界。”
    “而且大人托属下保管一样东西，说是等您重新回到妖界的时候，拿出来给您。”老者对慕南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显然是在邀请慕南承与他同行。
    “但，我的确不是你说的什么大人。”
    “您托我保管的东西，是会认主的，若是属下眼拙，那东西会提点属下。”老者意欲分明是要让慕南承同行了。
    既然老者已经是这样说了，要是不去，似乎也不大好。
    于是点了点头，对老者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烦请带路吧。”
    顾挽在里边和心理医生聊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基本上都是对她心理的一些疏导。
    更多的是告诉她，能量外泄这样的事情，需要靠修炼来掌控，心理医生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
    虽然美女蛇语调冰冷，但是看得出是一条好蛇。
    结束之后，顾挽走到门口，发现佘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外头的长椅上了。
    “叔叔，我爸爸呢？”顾挽看着佘烨，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并没有看到佘慕的影子。
    “你……你爸爸有事，他说了，等他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会回去人界，到时候我通知你过来见他。”佘烨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顾挽一下就发现了。
    “胡说！你脸上的表情太假。我爸爸是不是不想见我？”难道是因为嫌弃这条蛇害死了她的母亲？
    还是……
    “不是。你爸爸说了是要见你，只不过有点古怪，你爸爸认为你不是他的孩子。”佘烨也不知道为什么佘慕会这样的笃定。
    “啊？那我爸爸是不是也认为我是慕向东的孩子啊？”传承中显示她就是慕向东的孩子，恰好佘慕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会不会这传承真的是佘慕的传承，因为佘慕从内心深处就笃定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传承到顾挽身上，影响了顾挽的主观意识。
    “总之你爸爸说等他处理好事情之后，就会到人界与我会合，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当面问他。”
    顾挽在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古怪。
    她现实世界的爸爸，这里的爸爸。还有她，还有这突然变异的蛇的身份……
    一切的一切，连起来之后，有个突破天际的脑洞雏形已经形成了。
    等见到爸爸之后，只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知道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样子了。
    “那好吧。”顾挽垂下眼帘，掩盖住自己心中所想，反正爸爸说会来见她的，多少都不急于一时了。
    “慕南承那个小子呢？你在里头，他不在外头等着？”佘烨见顾挽没有再问他别的，便收敛好自己的神色，将话题麻溜的转移了。
    “不知道。他之前和我说，如果我出来没有看到他的话，就坐在长椅上等等他。”顾挽在想，估计是和那个老者有关系。
    佘烨点了点头：“阿挽，你对慕南承了解多少？说实话，大概是你叔叔我，太久没有在妖界混了，居然看不透一个小子的来历。”
    “大概是叔叔不是知情人吧。我记得归念叔叔好像就知道。”顾挽想到他与慕挽央的交谈。
    仿佛就是在弄一盘很大的棋，他们或许都是里头的棋子。
    希望蛇族那边可以把她的传承搞明白，不然一直这样迷糊下去，真的是不行不行的。
    第48章
    就在两条蛇交流着慕南承究竟是什么身份的同时，慕南承正跌跌撞撞的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过来。
    走得踉踉跄跄的不说，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似的。
    慕南承扶着就近的柱子深深的喘了口气，缓解那些记忆所带来的不适。
    一直冰凉软乎的小手突然搭在他的手臂上：“慕南承你怎么了？”
    “没事。”他深吸了口气，努力放松下自己。
    “你去哪里了？我们在这里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你回来。”
    “刚刚院长那边有事把我叫了过去，现在已经处理完了。”慕南承努力勾起一丝弧度，偏偏脑子很疼，像是要炸裂开来一样。
    他身体摇摇欲坠，险些昏厥，幸好顾挽在一边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真的很差。”顾挽忍不住担心道。
    一边佘烨走了过来将慕南承勉强扶住：“去古老那边，不会是他对你做了什么非人类的手术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慕南承摇了摇头，他现在根本不想说话。
    “走吧，先去我在妖界的住所让他休息休息。”
    慕南承的脸色近乎苍白，想必现在肯定是在承受着十分巨大的痛苦。
    几人出了医院之后，慕南承已经有些稳不住，但他仍旧强撑着到了车上，直到佘烨启动车子，他才阖上眼。
    顾挽就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边不敢轻易打扰了慕南承。
    慕南承此时也进入到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那是曾经顾挽做过的梦境。
    他在抱着一个女人哭泣，一条蛇被林南初以最为残忍的方式割去了内丹。
    当时顾挽并没有看到慕南承怀里抱着的女人是谁，不过是下意识的断定是林南初，随即蛇胆被人割了，顾挽便觉得是慕南承同意了。
    但是真正的情况，应该是蛇胆被割掉了，慕南承回家之后，一滴血污还没有人清理，一条蛇本来暗淡的咖啡色蛇皮纹理，因为倒在血泊中而沾染上了鲜血，花纹诡异，蛇已然是死气沉沉。
    慕南承与幻像中的自己一样，感受到了漫天的悔恨，心痛甚至难以呼吸。
    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表情由淡漠逐渐龟裂，一瞬间脸上什么表情都有，发了疯的一样冲了过来抱着死去的那条蛇。
    也就在这个时候，蛇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具女人的尸体，容貌与顾挽一模一样。
    在看到那个女人容貌的时候，他几乎是睚眦欲裂，手都控制不住在颤抖，将她拥入怀中，抱着她放声痛哭。
    这一幕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慕南承看着这一幕，心都会忍不住抽痛。
    周围的环境慢慢地变得黑暗，直到刚刚看到的场景完全消失。
    刚刚给自己行礼的老者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一脸不赞同担忧而又不确定的问道：“大人，您真的要这样做吗？上古凶兽本来就是这样，毁灭即新生，从来都没有第二条烛九阴的存在。”
    而幻象中的自己，对老者的话充耳不闻。
    他面容消瘦，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面前有一具漂亮的棺材，里边躺着与顾挽容貌一样的女人，完全没有任何的生气。
    他空洞的双眼，只有在注视着女人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温情。
    “谁说的。我的挽挽就是第二条烛九阴，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绝对不能就这样躺在这里。”慕南承的语气中充满着拒绝，他摆了摆手：“我已经决定了。”
    慕南承看向古老，冰冷的双眼带着不容否决的气息：“吾为妖界进入人世间学习所有能够进取的制度。大爱，吾已经奉献够多了，如今只想自私一次。”
    “吾愿用毕生修为，换重来一次的机会。”
    画面消散，冰冷的声音仍旧回荡在周围。
    慕南承慢慢睁开了眼睛，顾挽正趴在他的床边，蛇尾巴一扭一扭的，神情担忧。
    不过下一秒，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整个人散发着明媚的色彩，惊喜的叫道：“慕南承！你醒了啊！”
    娇娇软软的声音，一下子驱散了方才幻境带给他的悲凉，哀戚还有绝望。
    慕南承的嘴唇有些干裂起皮，喉咙干的发疼，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应了顾挽，伸手将顾挽拥入怀中。
    虽然怀中人带给他的，依旧是冰凉的体温，但是她还活着。
    活着，就好。
    慕南承的举动有些异常，搂着顾挽的力道有些紧，令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慕南承，你怎么了？”顾挽努力吸气，却又不敢大声的问他。
    大约是昏迷的这段期间，梦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了吧。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慕南承听出了顾挽声音中的变化，连忙将手松了松，带着些许歉意。
    顾挽趴在慕南承的胸前，稍稍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慕南承并不想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给顾挽之后，只得是含糊其辞。
    “对，梦到挽挽离开我了。”慕南承眼底带着温柔缱绻，以一种极为温柔的语调问道：“挽挽会离开我么？”
    顾挽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慕南承对她的称呼有所变化，将头趴回到慕南承的胸前：“想多了，我怎么会离开，你说要养我的时候，就得养我一辈子，怎么能做这样不负责任的铲屎官？”
    慕南承没忍住发自内心的欢喜，一手搂住顾挽的腰肢：“嗯，当然不会不负责了，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顾挽僵了一秒，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她还说不上来。
    “你饿不饿？我们去厨房吃点东西吧？现在快半夜了，蛇族的人全部都害怕火，所以东西都是冷的。”顾挽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想念人间的烤鸡。
    “有材料么？我做烤鸡给你吃。”慕南承看出了顾挽的馋劲，立即对顾挽说道。
    顾挽点了点头：“叔叔也是十分喜欢吃鸡，我们去厨房吧！”
    顾挽和慕南承在厨房翻找出了原材料，做了一顿大餐给顾挽享用。
    虽然半夜吃东西对消化有些不好，但是她开心。
    慕南承给自己随意弄了点面食，吃饱之后两人并没有这么快上楼去。
    “天不早了，早点睡。”
    现在不是在别墅，慕南承知道佘烨并不同意顾挽同自己一起休息。
    两人上了楼之后，顾挽却跟着进了慕南承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