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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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的心思她知道,往常他都是直接将密信给她,哪有话说一半才拿出来的。
    纪婉青抬起一双莹白的纤手,捧着他的俊脸,啄了一口,“我不管了,好好养着,下面就交给你。”
    “嗯。”
    很温馨,很缱绻,她眸中情丝,让高煦嗓音中多了隐隐缠绵,他一抬手,将人紧紧搂住。
    妻子,儿子,都在抱得牢牢的。
    夫妻温存良久,纪婉青才说起正事,“我父亲回京那几天,他的伤很重,昏迷的时间多,也就清醒过三次。”
    当初纪宗庆回京三天,昏迷时间占大半,仅清醒过三次。头两次时间较短,最后一次则长些,他如果需要处理某些事务,大约会在这个时候。
    但那已经是最后一天的半夜,当时姐妹二人年纪小,熬不住打了瞌睡,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刚好错过了。
    纪婉青黯然中夹杂着惋惜,高煦安慰,“这些事情,你爹爹若不想你们知悉,他还是会支开你们的。”
    这是肯定的,寡妇弱女,知道太多有害无益,换了他是纪宗庆,也绝不可能透露。
    “殿下说得对!”
    纪婉青打起精神,“我的嫁妆,大部分都在京郊的庄子放着;至于妹妹那边,则是银票金银占大半,她基本都带到边城去了。话罢,她将京郊庄子地点详细讲了一遍。
    “好,”高熙应了一声,“稍后孤便遣人过去。”
    还有靖北侯府,也是需要查探一遍的,谨慎起见,哪怕现在侯府已经易主。
    “啊,不!”
    说起嫁妆,纪婉青陡然想起一事,她立即攒紧高煦的手,“殿下,我突然想起,我父母去世前,曾各给了两样物事我们姐妹,说是留作念想。”
    没错,她想起的就是那本兵书与银簪子,母亲临终前说,是父亲留给她的。里头藏了金箔,当初纪婉青取出后,顺利接手父亲留下的暗探。
    她从前以为,这就是父母遗物的奥秘所在,难道不仅仅如此?
    “殿下。”
    纪婉青一颗心跳得厉害,“砰砰”声仿佛就响在耳边。
    看着神情瞬间严肃起来的高煦,她急急道:“这两样物事,就放在我们屋子北边墙壁角落那个官皮箱子,我告诉何嬷嬷,让她取过来。”
    “青儿,让孤去。”
    高煦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即明悟,妻子连亲近的乳母也没提起,他按住她的手,“不过就在近旁,孤去即可。”
    他将熟睡的儿子轻轻放下,立即折返正房,将官皮箱下层抽屉里那个黄花梨小箱子取了回来。
    “青儿,可是这两样?”
    “正是。”
    纪婉青熟练打开箱子,里面是两个扁平的匣子,一个装了那支半旧的银簪子,一个装了父亲用过的兵书。
    “这装兵书的匣子,是后来我自己配上去的。当时母亲给我的,就这匣子装了簪子,还有这本兵书。”
    纪婉青打开匣子,将簪子兵书取出来,“这兵书里头,父亲藏了金箔,记载了暗探名单还有联络方式。”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夫妻间信任不够,她便将暗探秘密隐了下来。
    如今情况不同了,夫妻亲密无间,信任值早抵达高峰;且最重要的,高煦已决定连根拔起纪后一党,一旦找出信笺,事成以后,这些人手的作用就不大了,绝大部分可以功成身退。
    既然恰好碰上了,继续遮遮掩掩没意思,不如坦然铺开,杜绝夫妻生隙。
    纪婉青头脑清明,做法很正确,对于妻子的绝对信任,作为夫君肯定心下熨帖的,高煦也不例外。
    他此刻情绪起伏不大,只因夫妻互为一体,他潜意识觉得本该如此,妻子待他至诚,他亦如此。
    只不过,用心呵护还是很有作用的,润物细无声,能为这种密不可分的情感,再添上一层巩固。
    “殿下,你可看出了什么?”
    纪婉青无暇分心太多,打开匣子以后,便仔仔细细将两样物事摸索了一遍,甚至连兵书也一页页捻过,内容亦浏览了一遍。
    可惜,并无所获。
    “难道并非如此?”
    夫妻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纪婉青本怀了很大希望,如今难免有些泄气,她秀眉紧蹙,“爹爹给这两样物事,难道就仅藏了暗探名单?”
    事实很可能是。
    因为银簪子这玩意,体积有限,根本不可能藏下两封正常大小的信笺;而兵书也不厚,除了藏了金箔的封皮,里头内页是正常纸张,并无异常之处。
    二人轮流翻找数遍,实在没有遗漏的地方。
    “青儿莫要焦急,这信笺要紧,若真到了你爹爹手里,他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高煦到底历事多,虽暂无发现,他的神色也不见丝毫变化,反倒低声安慰妻子。
    他没关注金箔,只认真看罢两样遗物,又捡起了那个装了银簪的匣子,仔细端详。
    这是个半新不旧的扁长匣子,深褐色,正面雕刻了十二种花卉纹样,一格格的,占据了整个匣子正面。木料相当结实,不大,却沉沉地坠手得很,虽装了银簪子,但却不是个首饰匣子。
    不怎么起眼,看着像是随手拿过来的。
    高煦垂眸一寸寸看过,这匣子严丝合缝,又敲了敲,听声音很沉,瓷实得根本不让人怀疑它是空心的。
    毫无疑点。
    他放下匣子,安慰妻子,“你不是说,你爹爹安放私产的地方,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地下密室吗?或许,信笺藏在那处亦未定。”
    “你还坐着月子,可不许焦虑。”
    高煦板着脸很严肃,话也说得有道理,纪婉青只得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只能这样了,反正急了也没用。
    她原本还想着,难道信笺在在纪婉湘那两样遗物里?但想想胞妹的性子,倒完全不认为父亲会这样做。
    “我不管了,都交给你罢。”
    纪婉青只得丢开手,整理好小箱子,随后扬声唤了何嬷嬷进屋。
    “嬷嬷,殿下需要寻找一样物事,马上会遣人到郊外庄子一趟,你吩咐蒋金全力协助。”
    “老奴领命。”
    何嬷嬷万分诧异,但一见主子神色,还是立即郑重应了。她一句没多问,福了身悄悄退下安排。
    “殿下,我妹妹那边,我写封信稍提一下,你命人一起带了过去。”
    那两样遗物是重点,虽希望不大,但也不能忽略。这般三管齐下,希望能尽快将信笺找出来。
    “好,孤立即安排人过去。”
    事不宜迟,纪婉青匆匆写了封短信,也没说明白,是含糊表示需要找一样物事,让妹妹配合东宫来人。
    高煦将熟睡的儿子放回悠车里,拿了信,又仔细嘱咐妻子几句,才出门往前殿去了。
    这事儿查着查着,居然查探到自己父亲头上了,纪婉青虽然对亲爹极有信心,但心情一时难免复杂。
    她记挂着这件事,加上最近睡得多了一点不困,干脆搂着吃饱饭的儿子,一起等他爹爹回房了。
    “怎么还不睡?”高煦转过屏风,正好对上两双黑琉璃般的眸子。
    纪婉青没睡,搂着襁褓闻声看来,安哥儿襁褓向着这个方向,他也定定看着父亲。
    一大一小眼神如出一辙,这场景很温馨,但也不妨碍高煦剑眉微蹙。
    “不是说了,安儿让乳母伺候着即可,你早些睡下不必等孤。”
    小婴儿觉多,睡觉不分白天黑夜,晚上醒过来也是常事。因此他特地吩咐过,晚间安哥儿醒了,乳母多注意劝哄,不得打搅妻子休息。
    睡眠对调养身体很重要,高煦详细询问过太医,又整合过何嬷嬷等人的提议,给纪婉青制定了休息时间,天一黑就睡,不许熬夜。
    他说话间,扫了屋中侍立的宫人嬷嬷一眼,眸光很是严厉。
    “殿下,你莫要怪她们,这是我的主意。”
    等他在身畔坐下,她蹭过去挨着,“我睡了快一个月了,睡不了这许多呢。”
    这是真的,响午睡得长,晚上睡得早,早晨起得晚。刚生产后还好,时间一长,她哪里能睡得这么多?
    “那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高煦见妻子脸色颇佳,也知道她的心思,没多纠缠这事,只等二人宽衣上床后,他才低声安慰,“青儿,这仔细查探耗时不短,有了进展孤立即告诉你,你莫要惦记着。”
    纪婉青的嫁妆真的非常之多,那地下密室也非常大。这次涉及女主子的私产,由林阳亲自带人去查找,饶是这位见多识广的暗探首领,也不禁惊叹。
    他委婉对主子表示,这很是需要一些时日。
    高煦了然,他挑挑眉,只吩咐抓紧并仔细,便算过去了。
    “看来我们安儿,日后要很是添一笔私产。”
    妇人嫁妆,都是留给儿女的,即使皇后太后也不例外。他不可能惦记媳妇嫁妆,此刻打趣,目的是转移妻子注意力,好宽她的心。
    夫君的心意,纪婉青自是知晓,她“嗯”了一声,随即说:“也是今儿刚知道这事,我才有些惦记的,大约明早睡醒就好多了。”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高煦轻抚着她的背,“好。”
    纪婉青知道这事儿急不来,她不想夫君忙碌之余,还得多分神牵挂,遂努力调整心态,先将这事儿放到一边。
    刚好,接下来她也有事情忙活,转移注意力就更容易了。
    又过了数日,安哥儿就要满月,纪婉青的月子也坐满了。
    儿子腊月中旬出生,现在已是正月十几,冬天过去,春天已经来了。
    去年冬天不算太冷,春天来得也格外早,据何嬷嬷说,前几天冰雪就开始消融,树木也渐渐抽出新芽。
    纪婉青感觉不深,因为外面虽温度上升不少,但耳房的地龙还是烧得旺旺的,唯恐两位主子沾染了寒意。
    不但如此,前几日,后殿正房的地龙开始重点照顾了,宫人提着熏笼进去,把屋子熏得暖烘烘,不放过一丁点儿角落。
    纪婉青母子,在安哥儿满月宴的前一天,打包搬回后殿正房,与相对狭小的耳房告别。
    第一百零六章
    一座接一座的十二扇大围屏抬进来, 围在大红廊道的另一边。每个一段距离,便放了一个大熏笼, 炭盆里红萝炭燃得正旺,整个廊道暖烘烘的。
    纪婉青出了耳房, 并未看到一丝春色,却被抱着安哥儿的何嬷嬷连声催促, 督促她赶紧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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