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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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样说时低着头,苏桕能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和略长盖住前额的碎发,他的手指正按在桌上的酒杯边沿,轻轻的摩挲。
    那个苏桕沉默的注视他,殷放过了一小会又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今天你可以都说,以后就不要追在我后边儿了。”
    这句话让苏桕哑口无言。
    殷放就说:“那么苏桕,再见了。”
    他这样说,声音里带着疲惫。
    那个站在殷放背后的少女这时又不急着追上去了,她站在原地因为殷放声音里的疲惫而心惊。
    她想,她是不是错了,好聚好散就可以,不一定非要答案不可,或许答案更加残忍呢?
    假如是那样,是不是不如趁早放弃也好。
    苏桕就这样看着这个身陷困局迷惘的不得了的少女沉默不发一言,她一步一步走出那个酒吧,往来时的路回头。
    中途下起了瓢泼大雨,树木摇曳的枝干在漆黑的风里发出凄厉的颤抖声。苏桕仍旧在这场飘风急雨里不紧不慢的前行,她似乎不明白潮湿的大雨会打湿她的头发和肩膀。
    会让她生病,感冒,流鼻涕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二十四章
    等那个少女终于回到学校附近的那所公寓时,那具承载苏桕两个灵魂的身体已经淋的透湿。
    好在那个被锁在里边的苏桕毫无知觉,她还十分开心。老实说她一点点也不想看见殷放,更不想看见那个连菀。
    她心里正乐,就看见她自己走上楼的同时,林青沅从对门走出来。他手里还提着垃圾袋,这个场面让苏桕觉得十分亲切,她这时又认为自己相当的明智,没有在毕业之后搬去其他的地方。
    假如不是不能说话,苏桕真想好好嘲讽林青沅一番,是什么垃圾这么重要一定非要在这种电闪雷鸣的深夜里扔出去不可。在那之后,她还想进林青沅的屋子见见长大后的湄湄。
    可并不能。
    苏桕就看见林青沅脚步顿了顿又朝楼下走,而她自己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关上门,又躺倒在沙发上。
    苏桕还注意到那把开锁的钥匙仍旧孤零零的插在门锁上边儿,没有人去拔。
    她百无聊赖,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窗外仍旧下着大雨,间或有汽车的灯光照进来,投射到惨白的墙壁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她在嘈杂的雨声中捕捉到一种不一样的声音。
    是钥匙碰撞,还有开锁时会发出的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但这时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却已经陷入昏睡毫无意识。
    苏桕看见那扇防盗门被打开,她并不担心,反正在摔下十七楼之前她一直活得好好的,身体倍儿棒。
    可让她意外的是,走进来的那个人竟然是林青沅。
    林青沅朝她走过来,又在沙发旁蹲下,苏桕甚至能在这样的黑夜里看清他长长的睫毛投射到眼睑下的阴影。他先是伸手摸了摸苏桕的额头,然后就将这个昏沉沉意识不清的少女一把从沙发上抱起来,朝外走去。
    这时,林青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脚下却飞快。
    整个过程中,苏桕始终注视着林青沅的脸,她记忆中并不存在这一幕,那天她醒来就在医院,她也一直都不知道到底是怎样去到那里的,直到这一刻。
    她坐在林青沅的副驾驶上边儿,窗外是呼呼的风声和雨声交杂。这大概是林青沅从拿驾照到现在为止开过最快的车了吧,苏桕笑了笑。
    到了医院,林青沅替苏桕挂了急诊。测过体温后她就被放到病床上,漂亮的小护士替苏桕扎完针就被林青沅冷淡的神色吓退。
    这时,安静的病房内就只躺着苏桕一个病人。林青沅则站在她床旁边,看着玻璃瓶内透明的液体一点一点流淌进她的身体。
    “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林青沅突然开口说,他的声音低沉在漫天的雨声里并不显得突兀,却吓了苏桕一跳。
    她差点以为林青沅是透过这幅皮囊看见了藏在里边儿的另外一个她了。
    林青沅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还伸出一只手握住苏桕盖在薄毯下边儿的手指,他接着说:“但我只会告诉你一次,不论你能不能听见。”
    苏桕看着他,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对林青沅的任何秘密都充满期待。
    可后来,当她完完整整的知道那个秘密以后又后悔的不得了。
    “殷放是我的病人。”林青沅这样说时蹙了蹙眉,然后才接道:“而我接下来说的东西都涉及他的隐私和病情,不论你有没有听见,一旦说出来我就不再有资格做一名心理医生。”
    而那个这时正睁大眼睛的少女甫一听见这件事同殷放有关,就不再有兴趣。更何况告诉她这个秘密竟要林青沅付出那样的代价,苏桕不愿意。
    她急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又惊觉该堵住的是林青沅的嘴巴才对。
    可她不能,她只能看着林青沅那张好看的薄唇轻启,听见他说:“苏桕,其实不论是出于职业操守和私心我想我都不该告诉你。”他笑了笑,又说:“但你太轴了,我就不太忍心你总为了这个真相奔波。所以,我给你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机会,用我的毕生梦想作交换,就当是我送给那个替阿黄撑伞的少女的礼物。”
    苏桕才不要林青沅拿毕生梦想去交换一个没用秘密,她在这具身体中抗拒的大喊,可说出口的却全是无声的歇斯底里。
    她第一次知道无能为力原来就是这样一种境况。
    最后,苏桕她还是听见了林青沅想要告诉她的事。
    林青沅说殷放曾经来找过他。还说:“我快要死了,但我觉得我病得最严重的地方不是身体,而是我的心。我放不下桕桕,有时甚至想着让她跟我一起死。”他那样说,唇边挂着苦涩的笑。话里本来全是怨毒的意思,但他的神情语气却让人觉得全充斥着无声的失魂落魄。
    林青沅说完还问那个依旧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少女:“所以苏桕,殷放是爱你的。只不过他没有时间了,才想要把你远远推开,不知道这个答案能不能让你感到开心。”
    “但我想不会,你一定希望殷放是真的移情别恋而不是怀揣着这样一个苦衷对不对,所有如果你听不到我今天告诉你的这些事也好。”
    他说完替苏桕掖了掖毛毯一角,又伸手轻轻触了触那个少女柔软干燥的发顶。然后,才迈步朝外走去。
    谁也不知道,这个在外头张扬跋扈风评并不如何还总爱打架惹事的少女在林青沅心里也是一个温柔的姑娘。
    不是举止温婉轻声慢语的那种温柔,是她站在雨中打着伞低头说话时的模样。
    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比现在更加更加难过吧。
    林青沅出门前关掉了病房中最后一盏灯,整个房间就陷入浑浊的黑暗里。苏桕向来是夜里见光不得眠,这一刻却觉得包围她的沉沉黑暗是那样可怕,但她来不及害怕,就同床上意识不醒的少女一道昏睡过去。
    这时,这个夜晚才真正安静下来。
    而另外一边此刻已经是天光大亮的白昼。
    卿玥来不及震惊苏桕前几天才说看上林青沅,这会儿怎么都已经跟林青沅同居了这件事。她全部的心思都已经被其他事情占据,她第22次问林青沅:“医生真的没说什么毛病,就这样平白无故的醒不来?”
    林青沅注视着那个仿佛只是睡着了却怎么也叫不醒的姑娘回答说:“医生说身体状况没有异常,昏睡也许只是太累了。”
    他语气态度都极其耐心,似乎卿玥问的只是第二遍而不是第二十二遍。加上那副给人无数种温和错觉的面孔加持,让卿玥也略微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讪笑一身,然后才说:“不好意思我好像问太多遍了,我只是有些紧张想多确认几遍。”
    林青沅唇角微微绷起,紧张的又怎么会只有卿玥一个人呢。
    他难得笑了笑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吃饭吧。如果她醒了,我会打电话给你。”
    卿玥看了看这时坐在床边的林青沅,微微点了点头。颇有些唏嘘,曾经的高岭之花,有一天竟然也变成这样无限柔情。虽然没有外露却无形又无处不在,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啊,她想。
    她这样想着,便识趣的拉开门准备避避风头不再做特大号的电灯泡,可卿玥刚一拉开门就被迎面冲进来的乔昂撞得一个踉跄。
    她还没来得及骂人,就听见乔昂急切的朝她喊:“卿玥,你快跟我来,殷放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卿玥听完脑子乱成一片,这一个还没醒,那一个又出事。但她来不及一个头两个大,就被乔昂拖出了病房。
    ☆、第二十五章
    三天后
    苏桕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林青沅则坐在床旁的椅子上边儿,他一只手正握着苏桕盖在薄毯下边儿的手指。
    苏桕有一瞬间分不清这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那里。是过去,梦里,还是现实。
    林青沅这时正低着头用手机回复傅萝的邮件。也因此,他最先注意到的不是苏桕睁开的眼睛而是他掌心里微微动弹的那个少女软绵绵的手指。
    他的右手五指下意识的收紧,将那个少女微动的指尖紧紧握住在掌心。然后才敢抬头去看病床上那个已经足足三天三夜不曾张开眼睛的姑娘。
    要知道,这短短三天每一瞬的流逝都在林青沅心里堆积出一点点绝望,这时那些绝望已经堆作山丘,拔地而起压在他心头。但林青沅又不敢露怯半分,他唯恐这个世界窥探到他的秘密再给予他深深的恶意。
    但还好,苏桕终于醒过来了,连带着那座压在他心上沉重的山丘也跟着不翼而飞。
    林青沅脸上第一次出现类似于呆滞的神情,而不是那种处变不惊像假面遮住他真正的内心。
    苏桕见他这副神情,就将在过去,是梦境,或现实全抛诸脑后。她调侃林青沅:“攥的这么紧干什么,担心我不见了吗?”
    她笑,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
    可林青沅却异常诚实,苏桕听见他回答:“对。”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许久不曾说过话。苏桕这时才注意到对方眉间隐有倦色,那张好看的薄唇这时也变得十分干燥半点光泽也无。
    她就想起那个梦,也想起站在黑夜里昏暗的灯光下同她说话的林青沅。
    苏桕当然好奇那个梦的真假,也关心殷放的境况,可她最先开口问的却是:“林青沅,你的毕生梦想是什么?”
    林青沅似乎没想到苏桕会突然问起这个,他有片刻怔忪,然后才回答说:“我从前希望成为举世瞩目的心理医生。”
    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低沉,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遭遇。紧接着苏桕就听见那个仍旧紧紧把她的手指握在掌心的青年说:“因为我母亲是得抑郁症死的,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治好其他人的母亲,替这个世界挽留住他们。但...”
    苏桕看向他,问:“但什么?”
    林青沅垂下眼回望那个这时睁大眼睛瞳孔里全倒映着他身影的少女回答说:“但我现在的毕生梦想是你,希望所有时间都如同这一刻,你心无旁骛眼里都装满了我。”
    林青沅说:但我现在的毕生梦想是你,希望所有时间都如同这一刻,你心无旁骛眼里都装满了我。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神色也恢复成那种处变不惊,就仿佛在同他的某一位病人确认下一次的复诊时间没什么区别,但苏桕却被林青沅这副冷着脸说情话的模样迷倒了。她腆着脸说:“林青沅,你再说一次。”
    但她说完仍满室寂静,可苏桕依旧不死心,她又说:“我在想是不是我听错了,你刚刚是不是承认喜欢我了,要是是的话你就亲我一下。要是不是的话你就亲我一下。”
    这一次林青沅没有全当听不见,他唇角微微翘起。那张丰神俊朗现在变成苏桕眼里最好看的面孔就朝那个少女一点点靠近,却在近在咫尺的时候被乔昂夸张的大喊声打断:“苏桕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殷放因为你现在就剩下半口气,你却在这边儿和别人卿卿我我!”
    他刚说完,后脑勺就挨了卿玥一巴掌:“一边去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乔昂立时就蔫了,乖乖退到一旁给他们家老佛爷让路。
    林青沅则重新坐回到旁边的椅子上,他距离苏桕最近,也最先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自然,在听见殷放这两个字的时候。
    他就说:“殷放在来医院看你的路上出了车祸。不严重,但和你一样毫无原因的陷入昏睡,就在隔壁病房你可以去看他。”
    苏桕蹙了蹙眉:“死不了就好。”
    她话一落音,乔昂就气得不行,跳出来说:“我怎么觉得你说话这么无耻呢?我...”
    卿玥一巴掌盖在乔昂那张嘴上,反正她现在站面前这对cp坚定不移,黑也站白也站。她堵住乔昂的嘴巴:“你会不会说话,要不会滚去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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