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五师妹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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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寄居她神识虚空的外魂,她怕他无法获得医治,索性以自身魂体与他相合,二者融为一体,由她将所有力量传递予他。
    虚影与墨雾两相交缠,最终缓缓化作一团烟雾,在南棠神识的控制下,飞落佛尊虚莲之上。庞大的佛力笼罩两道魂神,南棠却觉自己似乎陷入一个大到可怕的无尽深渊,深渊内流窜过无数道电光,每道电光划破天穹时,南棠都能感受到这个深渊的震颤。
    这是……夜烛的神识?
    先前二人魂神交融时,夜烛意识尚在,多有克制,她并没真切地感受过他神识的强大,但此时他陷入昏阙,神识任她闯入。
    好生庞大的神识虚空,在这虚空内,南棠觉得自己渺小。
    这些电光应该就是月枭口中所言无法自行消散的冥电,而这发自深渊的震颤,想来就是夜烛魂体所承受之痛。
    南棠只恨不能替他受此折磨,她浮身深渊,身上青金三道光芒交错绽开,以身为引,将所有的生气与佛力同时融进这片深渊。
    佛力笼罩之下,深渊内到处游窜的电光逐渐被金芒驱逐,金芒这才化作蓝光覆上这片深渊。南棠的神识也随着无上佛力游走其中,渐渐与夜烛魂神合二为一,穿透这片深渊。
    巨大的元神之境展现南棠面前,她在夜烛的神识之中,看到星夜山海。
    她陡然一惊——星夜山海之间,静静停着一艘浮舟。
    这艘浮舟她曾在月枭母亲的神识中见到过,为何也出现在夜烛的元神内?
    这里是夜烛的元神虚空。他虽是半魂,然而据他所言,半魂与本尊之间互有感应,所有发生的事彼此都能知悉,现下他元神中出现的,莫非是……赤冕仙域?
    南棠不得而知,浮舟之上却渐渐化出一道人影。
    ————
    无穷佛力笼来,梵音响在耳畔,雷殛般的痛苦随着这一切而渐渐消弥,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温暖。
    夜烛的意识逐渐归来。
    他大意了,没有料到冥电会对魂体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要是他本尊在此,冥电对他自然构不成太大伤害,可半魂没有肉身在外,冥电直接打入魂神且余力不绝,险些要了他的命,也影响到本尊元神。
    如此想着,他复苏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南棠的脸。
    她脸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剩下些淡红色的伤疤,再过不久应该就会彻底消失,恢复原貌。夜烛放下心,道:“你凑这么近做甚?”
    南棠没动,依旧魔怔般盯着他,眼睛瞪得老大,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夜烛?”她喃喃了一声。
    “怎么了?”夜烛不知她着了什么魔这么瞅着自己。
    “你……真是夜烛?”她又问一声。
    这个问题很是古怪,夜烛刚想回答,眼角余光忽见四周景象,心内骤震,下一刻他立刻腾身而起,举目四顾——这里不是南棠的神识虚空,而是他自己的神识虚空。
    他垂头望向自己的手。
    赤墨衣袍上每一道暗金色的纹路都勾勒得清清楚楚,白皙的手掌与掌心的纹路也同样异常清晰。
    他不是魂体。
    南棠也腾身飞到他对面,目光仍旧流连于他身上。
    眼前男修风采卓绝,星月为眸,山海作势,浮身虚空之中,闭眼时仿如神仙玉像,叫人不敢触碰亦不敢冒犯,可那眼眸一睁,这神仙玉像又似活了般,眉眼生动,从九霄之巅落到身边,染了些烟火,又变得鲜活明亮,生生要走到人心里一般。
    先前夜烛问过她的问题,她已经有了答案。
    此等容貌风姿,当得起“举世无双”四字。
    南棠觉得不太真实,她向他伸出手。
    夜烛亦是满心震诧,抬手握去。
    二人指尖眼见将要触及,浮舟忽然重重一沉,夜烛的神识虚空随之一颤,外界有个声音响起。
    那是个雪玉般冰冷的女音,听来虽然遥远,落到耳中时却带着雷霆之意。
    “夜烛,你擅自施展了分神大法!”
    夜烛一震,倏地收回手,面色顿沉,他一挥衣袖,道:“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马上离开!”
    南棠没来得及再度出声,就被巨大力量驱离此地。她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自己的神识虚空中,面前仍旧是那道墨色魂体。
    半魂夜烛怔怔看着她,半晌才道:“对不起,你留在那里会有危险。”
    “那是赤冕?”南棠问道。
    夜烛点点头:“你进的是我本尊神识。”语毕他看向不远处的佛尊法相,思忖道,“应该是这个仙宝的力量,在你助我疗伤之时将你带到我的神识之内……”
    仙宝的力量,又恰逢半魂失去意识,南棠以自己的魂体为引助他疗伤,阴差阳错之下竟随着他的魂体感受到本尊神识。
    “你……”南棠欲言又止。
    夜烛盯着她:“想说什么就说吧。”
    “长得与萤雪一样。”但比萤雪好看。
    这后半句,南棠没说。
    “我与他一母双生,模样相似并不稀奇,你别把我当成他。”夜烛道。
    南棠目光微落——还是有差别的,这差别并不体现在男女之上。萤雪美归美,却是美中带妖,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阴郁执拗;夜烛比之萤雪,少了这股妖惑之意,却添了少年清朗。
    源于本质的差别还是很明显的,以致于她一眼就能分清。
    “刚才出声的是何人?”她又问道。
    夜烛攥拳,敛眉道:“是我师尊,赤冕最强大的天逍老祖谢清留。”
    “我留在那里为何危险?是因为你的师尊?”
    南棠继而又问了一个问题。
    夜烛的拳攥得更紧,没有回答她。
    ————
    赤冕的浮舟之上,数十个修士一动不动齐刷刷跪在地上,没有人敢开口,也没有人敢抬头,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夜烛,你很想离开此地?为此不惜分神?”森冷女音不带感情,出自浮舟上空的女修口中。
    这女修着一袭红衣,身段高挑匀称,乌发如瀑披爻脑后,额间垂有眉心坠,肌肤雪白,长眉杏眸容貌绝美,却是面罩霜冷,半点笑容不见,正是近日才刚刚出关的天逍老祖谢清留。
    夜烛倒是未跪,只垂手站在佛掌之下,仰望谢清留。
    真是不凑巧,因着半魂被冥电打伤的关系,影响到本尊魂神,这几日他也正在疗伤,竟遇上谢清留出关。
    谢清留一眼便看穿他元神不全,发现他擅用分神大法。
    “弟子不敢。”夜烛回道。
    “你不敢?你都敢私放萤雪出巫岭,还有何不敢之事?”谢清留冷道。
    夜烛心中骤沉——她才刚刚出关,就已经发现了?
    “你施分神之术,是为了救萤雪,那他现下何处?”
    “夜烛,你不想和萤雪一般下场吧?”
    夜烛定定神,半真半假道:“师尊恕罪,此事确实是弟子之错,师尊降罪弟子莫敢不从。弟子施展分神之术确是为了搭救萤雪,然而他从巫岭放出后便不顾兄弟之情,将我那半魂擒于炼魂壶中带走,意欲将我那半魂炼化为其所用,如今我也不知他与我那半魂身在何处。”
    谢清留不语,杏眼微眯,与他对视,似乎要从他眼中看出真假。
    良久,她方道:“你对他顾念手足之情,他可从未将你视作兄长。”
    “弟子已经清醒,下次若再相逢,不会留情。”夜烛道。
    谢清留仿佛相信了他的话一般,脸上冰霜稍融,冷面露出一丝笑意。
    那笑未及眼底,并不好看。
    “你那半魂既然收不回来,不如就此斩去,莫因此误了我的大事。”
    第80章 弑师
    “天逍老祖谢清留,是个很危险的人,若是遇上,有多远离多远。”
    虽然玉昆和赤冕不在同一仙域,二者撞见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夜烛依旧脱口而出,他不希望南棠遇见谢清留,哪怕一点点的可能,都不要有。
    “以后不管遇上任何事,你都不要再进我的神识。”
    说完这一句话,他就不再向南棠提及赤冕与谢清留相关之事,转而说过另一事来。
    “我已经无碍,你不必替我担心,倒是你……别浪费此前的领悟,最好马上闭关。”
    会让夜烛如此忌惮的人,必定十分可怕,可那人又是他的师父,再加一个被镇在巫岭长达一千年的萤雪,南棠觉得在这对兄妹之间必藏着一个与赤冕有关的大秘密,这秘密与她相隔星河,遥不可及,却又总让她错觉,近在咫尺。
    这个秘密也许与玉昆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他不会叫夜烛,而萤雪也不该叫萤雪。“长渊夜烛,孤峰萤雪”,这是出自玉昆画作上的题词,出生赤冕的他们又怎会被取了这两个名字?
    她的师父裴玄熙又是如何救回萤雪的,他为何说萤雪可怜?萤雪在赤冕被关,身处玉昆的裴玄熙又是如何知道萤雪的过往?
    月枭母亲的神识中,为何会出现夜烛的浮舟?
    分明是两个全无关联的独立仙域,为何总有蛛丝马迹显示二者间保持着某种隐秘的关系?
    南棠没有答案,就像夜烛说的,她的当务之急是闭关。
    天地奥妙对她来说还太过遥远。
    “南棠,修士斗法无非讲求攻守两种,攻可为守,守亦可作攻。强大的攻击功法可以让对手难以招架,进而失去攻击你的机会,也可看作一种守;而同样的,强大的防御可以消磨对手的灵力耐性,让对手力竭露出破绽,这亦可看成是攻击。在此基础上延伸出的各种增益术法也无非用以提升修士在攻守这两方面的能力,万变不离其宗。这个道理你可懂?”
    南棠盘膝坐定后,夜烛便走到她的背后开口道。
    她的仙路没有任何现成例子可以借鉴参考,全靠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摸索与领悟,如果说此前夜烛与她探讨最多的,是她修炼的大方向,那么这一回夜烛所说的,则是落到实地的经验之谈。
    以前在重虚宫,她境界不高,历炼的机会不多,欠缺磨炼,实战经验太少,倒是最近经历过好几场殊死斗法,虽然危险,但通过生死争斗得到的收获,却也十分丰厚。
    夜烛这番言论,她在这几场斗法结束之后,亦有所领悟。
    “春种为丹,我无法修行强大功法,自然不能掌握厉害的法术,换言之我不可能拥有强悍的攻击力,所以我应该摒弃强攻之术,转而寻求强守之法?”她亦道。
    “一点就通,你挺聪明。”
    南棠虽然闭着眼看不到,却能感觉到夜烛的夸奖隐含笑意。
    “多谢夸奖,我也觉得自己挺聪明。”她毫不谦虚地收下他的夸奖。
    “纵观近期这几次斗法,自保之力是你最欠缺的东西,你的自我防御太弱了,全靠虚土和你的同伴。然而你的同伴不可能永远是你的同伴,不会永远跟随在你身边,你也无法分辨跟随着你的同伴,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运气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好,让你遇到值得托付的同伴,而所有的相遇终究会面临分别,你不能把你的安危寄托在同伴的保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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