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记忆当中，姚玉从来就没有这么鲜活过，总是冷淡的。可电话里那个语气狡黠的声音，也分明就是姚玉。
    他沉默了片刻：“不是你就好。杨家现在发了疯一样到处咬人，你没有牵涉进去就好。”
    姚玉向他道一声谢：“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切断电话之后，姚玉的手指在电话上轻轻一敲，随手将它丢到一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也是，杨家也闹腾起来了，自己昨天才和杨毅冲突过，虽然自己并不怕杨家，这个时候暂避锋芒也是好的。
    谁叫这件事是自己在背后出了大力呢。
    杨芸笙这个时候正被杨家扣在屋子里，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干裂的唇边颤抖着，眼中写满了惊惶。
    她蜷缩在墙角，紧紧地靠着墙壁，将自己圈起来，才能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明明……明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为什么……
    当时的自己根本就不像是自己，不仅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还做出来自己根本就不想做的事。
    她将头埋在膝盖中间，回忆着视频中看到的一切。
    杨芸笙昨天是第一次跟着杨毅回杨家去。
    杨毅虽然喜好女色，可也分得清楚，几乎从来不带自己那些女人回杨家的居所。不仅仅因为杨父与杨母住在那里，也因为杨毅知道，那栋屋子里藏着一些不太好让人知道的东西。
    可是昨天发生了姚济的事，他一个激动之下，有些恍惚地就将人带了回去。到了之后就有些后悔，转脸看到身边的女人有些可怜的姿态，心软了一下，留了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回到杨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杨家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了。杨父却还在等着杨毅回来，见他终于平安无事，尽管嘴上训斥了两句，心里面却依旧是松了一口气的。
    又见杨毅神色疲惫，也没有多说什么，早早地打发他们去睡了。
    杨毅带着杨芸笙到了自己的房间，两个人草草地洗漱，连杨毅一向喜欢的运动都没有做，就直接沉沉睡去了。
    那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三点四十多的时候，杨芸笙偷偷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个时侯的她尽管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却格外身手敏捷。下床的时候她的动作让杨毅动弹了一下，她就顺势在杨毅颈后一捏。杨毅又沉沉睡去之后，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出门之后，她的一举一动就全部在摄像头下面了。
    事实上杨芸笙第二天看到监控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出来这种事。
    她轻车熟路地摸进了位于杨家居所三楼的一个房间——那是杨家现在的当家人，杨老爷子的书房，里面藏着不少与杨家的发展密切相关的东西。
    没过太久，她就从三楼的房间出来，转而去了另一个房间——那是杨毅的二叔，杨家最有可能的接班人的书房。
    从这两个房间里，杨芸笙大概是得到了大量的资料，并一一拍照留念。
    将这些东西都弄到手之后——她甚至拿到了一些藏得很好的音像资料，这些资料被重重加密藏在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却怎么都没想到被一个第一次到杨家的人就这么莫了出来——她回到了杨毅的房间。
    那里有杨毅并不怎么常用的电脑，尽管它的配置足够他拿过来做一个小型的服务器。就是用这台电脑，杨芸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将所有的资料都一一上传，同时发往了杨家的政敌，公检机关的服务器和流量极大的几个网络平台。
    虽然这时候是网民们也纷纷睡去的时候，可杨芸笙——她居然用了自己微博大号来做这件事——的举动依旧迅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在网络上，首先注意到这件事的是值班的网警。关键字被触发之后，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观察到了这个消息，然后迅速地保存了资料。
    然后就是迟迟不睡的网民，不知道多少网络编辑被一个电话叫醒，赶紧爬起来加班，这件事迅速地演变成了大事件。
    最后，才是早晨迟迟开始上班的公检法机关，太阳升起的时候，终于有人接到了发送过去的邮件。
    而在现实当中，收到信息的人中间不少都是杨家的死地，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推波助澜。
    到了这一步，事情已经不受杨家的控制了。
    杨芸笙其实第一时间是离开了杨家的，但脑海中根本就没有意识自己做了什么的她很快就被杨毅带了回来。
    尽管在回来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不对，却已经由不得她了。
    在查看过监控之后，不管是谁，都对杨芸笙充满了恶感。
    这个时候的杨芸笙已经被折腾过好几次了，身上的疼痛远远没有办法将心底的茫然冲刷掉。她一点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到这一步的。
    就算看过了视频，她也想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她对这件事一点记忆都没有。
    但空口白话，说出去了，又有谁相信呢？
    杨芸笙莫名地将自己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境地。
    作为杨芸笙的前东家，幸好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关于杨芸笙实名举报的消息，公关部的人个个都是一脸茫然。
    前一天的时候，他们还在为如何削减杨芸笙跳槽的带来的危机而殚精竭虑，今天就收到这样的消息，杨芸笙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英雄一样。
    面对汹涌的记者，公关部的人内心也是无措的。
    钱蓉没有出场，但她家里派过来帮她的人这个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对方一脸正直地对记者说杨芸笙做出这件事是值得敬佩的，大大地夸奖了杨芸笙一番，然后就将人轰走了。
    等到人都走了，记者们中才有人冷笑：“一点都没说给杨芸笙支持什么的，看起来杨芸笙和星海闹崩的事情是真的。”
    “这时候这个消息可掀不起风浪来。”
    “也是。”
    钱蓉面对这样的转折也是愕然，随后传来的杨芸笙失踪的消息却让她慢慢地平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