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想出去玩儿吧？”
    没想到被一眼看穿，周皓轩丧气地垂头，哀怨地说：“你都不知道我在家被管得多痛苦，尤其是上了高三，我都快给逼疯了，我真想出去透透气，你就帮帮我吧姐。”
    林一染不能理解：“你上高三了，对你严格一些也是正常的呀，等你高考完不久彻底放松了么，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那不一样，”周皓轩说，“我现在的状态及其压抑，这样严重影响我学习的心态，就算高考也不能发挥出我最好的状态你懂吗？”
    林一染默了默，犹豫着说：“那……我试着跟小姨说说吧。”
    周皓轩瞬间兴奋得跳起来，“一会儿我说，你配合我就行。”
    林一染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简曼秋的大嗓门响起：“染染，周皓轩，出来吃饭了！”
    “来了！”周皓轩应了一声。
    两人走出去，简曼秋还在往桌上上菜，周弘文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见林一染，露出和蔼的笑容：“染染来啦。”
    “嗯。”林一染勾了勾唇，笑意没有到达眼底，“小姨夫好。”
    第26章
    “好好好, 许久没见到你了, 快坐下吃饭吧。”周弘文笑着说。
    等菜上齐, 几人落座。简曼秋不时地给林一染夹菜, 周弘文也一个劲儿地让她多吃, 周皓轩因为有求于她, 也极为殷勤。
    一家人很是其乐融融的样子，如果林一染不知道后来的事情的话, 或许会很开心。
    “对了染染, 你回来玩儿几天啊？“简秋曼忽然说, “明后天我们要去你小姨夫亲戚家拜年, 等串完门儿我们一家人再去爬山怎么样？”
    “我明天就走了小姨，”林一染抱歉地说，“我那边还有兼职，明天就得回宁城了。”
    “啊？这么快啊？”简秋曼一脸惊讶失望,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大过年的也不多玩儿几天。”
    “是啊染染, 你现在还在上学, 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缺钱就跟你小姨说, 我们能帮都会帮你的。不要累坏了身体,
    该放松还是要放松。”周弘文一脸关切地说。
    林一染扯扯唇角：“你们已经帮助我够多了, 我也该独立了。”
    简秋曼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向来懂事，”忽而拿着筷子朝周皓轩手背上敲了一下, “你看看你，你要能有你表姐十分之一懂事我至于那么操心吗？”
    周皓轩无辜地收回手，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那什么，忘了说，我跟表姐已经说好了，明天跟她一起去宁城。”
    “什么？”
    “周皓轩！”周弘文皱眉对他低喝。
    周皓轩身子一抖，梗着脖子继续说：“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不是总让我跟表姐学习吗？我这不就是切身实地的去学习学习表姐的独立精神嘛！我又不是跟别的人去混，跟表姐你们还不放心，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她啊？”
    “我看你是皮痒了！”简秋曼又一筷子抽过去，怒喝，“我不放心谁你心里没数？你表姐是要去兼职是有自己正事儿做，你去干什么？除了添乱惹事你还能干什么？”
    “我怎么就只能添乱惹事了？我不还能给她做做饭端端茶烧烧水，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外面，我不还能给她一些家人的陪伴吗，再不然，我也还能去找份兼职。”
    “你！”简秋曼腾地站起来，周皓轩脖子一缩躲到林一染身后，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帮自己说话。
    林一染站起来安抚地拍拍简秋曼的手，“小姨你先别生气，他跟我说过了，说是高考想报考宁城的大学，所以想找机会过去看看那边的环境。加上他说高三学习压力很大，很长时间没有放松了，现在心态压抑，可能会影响高考发挥。”
    “你听他乱扯，什么压抑什么压力，我看他一天逍遥得很，成天沉迷游戏哪里有好好学习，还想考宁城的大学，我看他连大学都考不上！”
    林一染不赞同地摇摇头：“许多高三的学生压力过大是正常的，得抑郁症的都大有人在。他想考宁城的大学说明他还有个目标，若是没有目标那才是破罐破摔了。”
    简秋曼微微一愣，面色犹豫。周弘文看向周皓轩，“你真想考宁城的大学？”
    “想啊！”
    “宁城确实很多好大学，但你对宁城也不熟悉，你成绩目前也够不上，怎么会想考那里的大学？”
    “这不就想去看看好再刺激刺激我，更加确定要考上的心嘛！”
    周弘文默了默，柔声问林一染：“染染，他要跟你去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的。”林一染说。
    周弘文点点头：“那好吧，就让他去吧，到时候他要惹事的话你尽管告诉我们。”
    “我知道的。”
    “我才不会惹事呢。”周皓轩嘟哝道。
    简秋曼一脸懵逼，撞撞周弘文的胳膊，“这就同意啦？”
    “嗯，跟别人或许不放心，跟染染一起我还是放心的，你不总想让他跟染染学习吗，这是个机会。而且，”周弘文睨了周皓轩一眼，“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去了之后到时候考不上以后就别再跟我们提要求。”
    “不提就不提。”
    “对了姐，”周皓轩掏出手机，“你在订的哪个航班啊？我得赶紧订机票。”
    林一染将航班号告诉了他，“你看看还有没有经济舱。”
    周皓轩连忙查看，片刻后兴奋地嘿了一声，“还有还有。”抬眼冲简曼秋喊，“妈，快转钱来！”
    简秋曼：“……”
    吃完饭后，周皓轩去打游戏，周弘文在客厅看电视，简曼秋拉着林一染在卧室说话。
    “小姨，你和姨夫现在感情好吗？”林一染问。
    “嗨，有什么好不好的，老夫老妻的不都十年如一日嘛。”简秋曼嘴上说得随意，眼里的幸福却是藏不住。
    真的是十年如一日吗？今后的几个十年都能如当下一般吗？
    “那，假设、我说假设，你们俩今后某天感情破裂了你会难过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简秋曼亲昵地捏捏她的脸，“感情这事儿本就说不准，如果真的破裂了，难过肯定是会的，但是人啊，还得学会接受学会调节。再说了，我还有周皓轩，还有你啊。”
    林一染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你这孩子啊，心思重。”简秋曼叹息一声，“我就怕你跟你妈妈一样，遇到事情想不开，自己化不了结，当初我劝你妈妈那么多也没起到作用，我就希望你千万不要步你妈妈的后尘。”
    “放心吧，我不会的。”
    “对了，你去看过你妈妈了吗？”简曼秋问。
    “看过了，昨天就去了。”
    “那就好。”简秋曼默了一瞬，犹豫着问，“我一直想知道，你现在，还怨你妈妈吗？”
    林一染一怔，继而弯了弯唇，轻声道：“不怨，我很爱她。”
    简秋曼背过身，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嗯，好孩子。你去找皓轩玩儿吧，我去给你们准备水果。”
    林一染在小姨家过完了大年三十，快十二点才离开回自己的酒店。这一年还没有很严格地实施城市禁放烟花的规定，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持续了大半夜，林一染也失眠了大半夜。
    第二天一早，周皓轩拖着箱子在她酒店楼下等她，两人一同出发去了机场。
    一路上周皓轩都叽叽喳喳地话多得没完，很是激动兴奋，他还说自己一夜没睡，整个人跟打鸡血了似的，因为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没有父母的陪伴下出远门。
    林一染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想摆脱父母，小姨和小姨夫虽然对他严格，但对他的爱是满分不参杂一分杂质。她做梦都梦不来的东西，他却厌烦得紧，反而羡慕她这样独身一人的漂泊状态。
    人啊，总是对自己所拥有得的不满足，对自己没有拥有的又很向往。
    一直上了飞机，周皓轩的兴奋状态还在持续。
    林一染搭上毛毯，警告他，“我昨晚没睡好，现在要补觉，你再在我耳边说话我马上让小姨把你领回去。”
    周皓轩眉眼一耷，乖乖闭嘴窝在自己位置上，不敢再打扰她。
    林一染满意地弯弯唇，拿出眼罩戴上补眠。
    下了飞机，周皓轩看林一染气色好多了，又恢复了机关枪的模式。
    林一染头疼地抚额，周皓轩要呆上一周，这才第一天她就十分后悔了。忽然想起陆遇深，都是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陆遇深就总会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说话，看出来她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安静地待在她身旁，乖得不行。
    想到陆遇深，忽然想起自己忘了跟他说自己回宁城了。
    到家再跟他说吧，这会儿他估计在苏城和家人过年呢。
    终于到了小区楼下，林一染拖着行李箱加快脚步走着，现在她只想立刻回家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姐，原来你住这儿啊。”
    “这儿离你学校近吗？”
    “房租贵不贵啊？”
    “你为啥不住校要租房啊？”
    林一染忍无可忍冲他低喝：“闭嘴！”
    周皓轩一愣，薅了把头发，嘿嘿一笑：“好好好，我不说话了。”
    陆遇深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林一染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路亲密地往她家走，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车。
    他昨晚回的宁城，以为林一染还在宜市，今天忽然很想她，开车开着开着就到了她家附近，没想到正要走时看到这一幕。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林一染的消息。不是说回来会提前告诉自己吗？骗子。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看着样子还要领回去她家。
    陆遇深抿着唇角，攥紧方向盘。等到林一染走到单元楼下，陆遇深缓了缓神色，下车大步走近她。
    “染染。”
    林一染惊讶地回头，看见陆遇深眼前一亮，不自觉地勾起唇，“你怎么来了？”
    “我说路过你信吗？”陆遇深笑着说。
    “……”
    陆遇深表情变得委屈：“你不是说回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吗？要不是我偶然碰见你，你是不是都不算告诉我了？”
    “不是的，”林一染解释，“我昨晚没睡好，今早起来恍恍惚惚地赶飞机，我想着一会儿到家告诉你来着，不是故意不说。”
    一旁被冷落的周皓轩终于忍不住出声，“这是谁啊？”
    陆遇深好似这会儿才注意到这个人似的，轻飘飘地睨他一眼，又看向林一染：“他是？”
    “他……”
    周皓轩忽然伸手揽上林一染的肩，吊儿郎当地说：“我是她男朋友，你是谁啊？”
    林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