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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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先亲为敬
    剧院几乎每天都有演出, 有时候是彩排,有时候是正式演出,第一排的视角不算最好, 但唐词习惯于坐在那里观看。
    喻蓝从剧院门口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独自坐在第一排的位置。
    唐词穿着浅灰色的针织衫有些懒散地坐在第一排, 坐姿很松散, 于是愈发显得瘦,在锁骨处落下一小窝浅浅的阴影, 有种高高在上的孤独感。
    唐词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虽然总是时不时给她找些麻烦, 但总体来说, 他有时甚至随和懒散得过了头, 显得和他那张脸很不相称。
    但很偶尔的时刻,比如现在喻蓝会觉得唐词像一只高傲的天鹅,独自一人坐着的时候显得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也并不对什么事情感兴趣,很难为谁低下他的高高在上的头颅。
    但喻蓝很快反应过来, 尽量忽略心里几分奇怪的感觉,两三步走近了。
    唐词搁在手边的手机响了好几声, 他搁下手里剧本,稍微瞥过去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喻蓝的错觉,似乎看见他眼尾弧度略往下弯了弯, 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
    喻蓝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慢慢回过神来, 轻轻咳了一声。
    唐词轻巧看过来一眼,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而后将手机随手扔到了一边, 重新翻了两页剧本。
    喻蓝也没在意,随意起了个话题:这几天适应得怎么样?
    还不错。唐词随手翻了两页剧本。
    唐词说话时还是往常那副不浓不淡的模样,但整个人看起来明显放松闲适许多,至少现在的唐词和之前那个奔波于各种通告现场和广告棚时的唐词比起来要自在多了,似乎天生适合剧场。
    喻蓝有些恍然。
    其实之前唐词做出要在何景秋剧场呆上一段时间的决定时,喻蓝是很支持的。
    一方面,唐词前段时间收到了媒体和外界太多关注,凡事过犹不及,沉寂一段时间也好;
    另一方面,何景秋是何等地位的人物,在他身边呆上一段时间,于唐词的演艺生涯抑或履历都有很大的增色。
    但呆一段时间和一大段时间是不同的。
    唐词,一个正当红的艺人,一个根基尚且不稳的艺人,被遗忘的速度是很快的,而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再接过任何通告或剧本,除了社交媒体上喻蓝发上去的生活照,没有任何曝光。
    皇帝不急太监急,喻蓝实在坐不下去了。
    她这次过来,带着几个精挑细选的代言和剧本,甚至已经考虑好了所有措辞,唐词不是个傻子,权衡利弊之下,没道理会继续一意孤行。
    喻蓝顿了顿,轻松道:你说你微博什么时候能主动发个动态,你粉丝都快把你列为失踪人口了,天天在我微博下面建超话。
    唐词似乎看穿了喻蓝,也很清楚她真正想问的话,因此并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只是问:我的生日是在下个月吗?
    喻蓝怔了怔:是,下个月九号,怎么了?
    唐词对生日一向没什么想法,往年也就是粉丝后援会筹办,搞一个粉丝见面会就结束了,最落魄的时候只有他和喻蓝两个人买了个四寸小蛋糕,点上蜡烛这个生日就算过完了。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姐,唐词忽然叫了她一声,很认真地说,到下个月生日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呆在剧院吗?就当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
    喻蓝怔了一下,那些流畅的措辞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后又被吞了下去。
    她目光往下落,注意到唐词搁在膝上的剧本上有很多小字标记,边页也有些发皱,看得出这段时间被翻阅多次。
    这让喻蓝沉默了一段有些长的时间。
    她难以抑制地想起了刚到白云的时候。
    唐词那时候看起来比现在青涩上许多,只有一张脸仍旧冷淡漂亮,哪怕在一众精挑细选的练习生里也是最出挑的一个。
    喻蓝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张脸太适合大荧幕了,好的骨相比皮相更难得,不去演戏太过可惜。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练习室和喻蓝常去工作的地方是同一层,因而她常常能看见一众练习生在舞蹈室里挥汗如雨的模样。
    唐词的舞蹈底子似乎很好,和其他人的狼狈比起来,他每一个动作都利落漂亮。
    喻蓝路过时常常看见他练完舞后靠坐在墙壁上,似乎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模样。
    不过还没几天,唐词得罪了人的消息就传遍了白云的每个角落,他似乎被冷藏了,没再出现在练习生中间。
    再后面,唐词到了她手下。
    但一个接近冷藏的艺人,喻蓝就是再有什么通天本领也翻不出浪来,何况她当时手下还带着另一个小艺人,对唐词很是疏忽。
    转机出现在一次她送小艺人去上表演课。
    那是一个公共表演课,喻蓝眼尖地发现唐词坐在最后一排,坐姿很放松,脸上一点看不出被冷藏的落魄,甚至比先前还要放松得多。
    喻蓝心里忽然兴起了自己第一次见面时冒出的想法,唐词有一张非常适合镜头的脸,不演戏确实很可惜。
    喻蓝没有在剧院呆太久,坐了一会又急匆匆地走了,拎着包一直走到了剧院门口,忍不住又转头看了唐词一眼。
    休息快要结束,下一次排练很快又要开始,唐词将剧本放在膝上,垂着眸速度很快地翻阅。
    喻蓝站了一会,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和唐词到底谁是对的。
    剧院最近在筹备新剧本,是之前从未尝试过的新颖形式,何景秋光是剧本就筹备了很久,总算等来了唐词这个最适合的人。
    排练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最终首演日期刚好定在了唐词生日前一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首演那天是周六,因为是全新形式,又是首演,何况消失人前已久的唐词在其中担任主角,现场来了许多扛着摄像头的媒体,何景秋虽然半退圈,到底影响力还在,现场的媒体十分安分,没有制造出太大的动静。
    离演出时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偌大的演出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蔺航带着口罩和帽子,安安分分地随着人流从检票口进来的。
    票是前几天唐词给的,不是什么特别的场合,也没说什么不一样的台词。
    自打从c城回来之后,蔺航出入唐词家的频率骤然高了起来,有时是有正当理由,有时则是拙劣得过于明显的借口,比如落下的钥匙、故意忘记带走的证件等等。
    不过唐词好像迟钝了很多,并没有发觉,很多次都轻易地让蔺航进了门。
    那天是周二还是周三,蔺航从剧组回到家洗完澡后,控制不住又上了楼,在唐词门外徘徊了片刻,面前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唐词站在门后,大概是刚洗完澡,头上罩着一条白色毛巾,发梢微微湿润,灯光下的脸颊泛着细小绒毛。
    蔺航有一瞬间的失语,上楼前想好的借口忽然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不过唐词好像也忘了问,很轻易地开门让他进去了。
    蔺航换好拖鞋,跟在唐词后面进了屋子。
    电视上播的是一部重播过许多次的经典电影,蔺航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还是跟着一起看。
    两个人就这么无聊地度过了两个小时。
    时针指向十点半的时候蔺航十分自觉地起身,唐词把他送到玄关,蔺航换鞋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开口。
    我周六有话剧,唐词问他,你要来看吗?
    蔺航怔了一下,眼神慢慢亮起来,望着唐词有些微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唐词好像笑了一下,不怎么明显,蔺航还没注意就没了,只觉得唐词的眼神亮晶晶的,他用眼神示意蔺航看鞋橱上放着的票。
    大概是灯光还有时间的问题,蔺航发现自己在唐词的目光下很容易心率过快,显得不太稳重,只好掩饰性地拿起那张票看了一眼。
    前排vip座位,是一个观剧视角极佳又不容易被灯光捕捉的位置。
    票。
    一张唐词给的票。
    蔺航心情难以抑制地雀跃起来。
    蔺航手有些抖,只好开始没话找话:是何老师给的票吗?位置不错。
    不是啊,唐词吐字很轻,像风一样拂过蔺航耳边,他对着蔺航笑了笑,慢慢道,我特意找他拿的。
    蔺航耳根一热,刚拿起的票一不小心又掉到了地上。
    进场的很多观众手里都捧着花,一眼望去不难发现今晚观众的面孔过于年轻化,她们兴奋而又井然有序地入场。
    蔺航同样拿着花,只是他个子太高,哪怕随着人流也依旧扎眼,不少人偷偷转过来看他。
    蔺航按着票找到座位,落座后他和旁边的人同时一怔。
    蔺航身上的个人特质太显眼,不是帽子口罩就能遮住的,喻蓝几乎一见他落座就认出来了。
    蔺航也认出来对方了,但他在别人面前一贯话少,见了喻蓝也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这还是看在她是唐词经纪人的面子上。
    喻蓝怔了怔,第一次没顾上表面客套,连小蔺导也没喊,表情颇为复杂地问了一句:唐词给你的票?
    蔺航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喻蓝的错觉,她总觉得蔺航点头时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得意,已经到了口罩也遮挡不住的地步。
    话剧焏待开场,两个人相安无事地相邻而坐,喻蓝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唐词的新闻被爆出来那天,蔺航急匆匆打过来的好几个电话。
    她当时就觉得不大对劲,只是那段时间事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好好问问唐词。
    喻蓝心中生出几分怪异,但话剧已经缓缓开场,没有留给她多余的时间来思考。
    整场话剧一共一个小时四十五分,短短一百分钟里是一个人长达一生的自白。
    谢幕的灯光打下来时,整个演出大厅的人方才如梦初醒。
    演员谢幕时唐词站在最中间,因为今天的首演邀请了媒体,所以演员谢幕后不能立即回后台,还要接受简单的采访。
    源源不断的花送往台边,蔺航混在人群中,越靠近舞台,越是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唐词正在接受采访,他讲话时剧场灯光闪烁、掌声雷动,只有唐词仍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倏尔,他目光朝旁瞥了瞥,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表情,摄像头跟着追过去,但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只好又转了回来。
    蔺航能感觉到唐词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又收了回去,他喉结微动,继续跟着人流往前进。
    还没将花放到台边,兜里的手机微微震了一下,蔺航拿起来看。
    【剧院后门等我。】
    等唐词脱身从剧院出来,大概是半个小时后。
    唐词轻微抬起眼,就能看见蔺航站在略微昏暗的路灯下,连剪影也格外挺拔修长。
    这一个月气温降得厉害,蔺航今天穿了一身剪裁特别的风衣,远远看去显得腿格外长,将整个人的背影削减得更加锋利,头发似乎也理短了。
    看见唐词,他将口罩微微往下拉了拉,自眼廓到鼻骨的弧度显得格外有攻击性。
    蔺航朝着唐词这个方向大跨步走过来,靠近时带着室外的冷风,唐词还没反应过来,蔺航已经把一个暖乎乎的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是个暖手宝,还是烫手的,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变出来的,唐词心安理得地拿着。
    室外风大,不比室内有暖气,唐词穿得又少,不一会儿耳朵已经微微冻红了,蔺航很不满意地看了一会,将围巾解下来给唐词围上了。
    蔺航的围巾很厚实,将唐词小半张脸都裹住了,片刻后唐词眨了眨眼,问蔺航:我们去哪儿?
    蔺航没说,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蔺航提前开了暖气,唐词上车的时候车里温度已经很暖和了,唐词坐了片刻就解了围巾,隔着车窗往外看。
    车外景色飞速往后退,借着夜色只能依稀辨认出是去往郊外的方向。
    这会儿天色已晚,唐词不太想让蔺航开车分心,因而一路都很安静,车载音乐是很舒缓的调调,唐词听了不到片刻便昏昏欲睡,半阖着眼靠到了椅背上。
    之后是被车门开合的声音叫醒,唐词睁开眼,正好看见自己这边的车门打开,蔺航站在外面,微微俯身来帮他将解下的围巾重新系好。
    因为姿势的原因,蔺航这个角度的五官看上去格外冷峻,垂着眸很仔细地帮他调整好了脖子上的围巾。
    下车吧。蔺航对他说。
    这是半山腰的一片橘子林,光线原因,只能借着月光看清树木轮廓,银色的月光在此刻显得格外漂亮。
    两个人一直走到橘子林正中央的时候,蔺航站定,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而后似乎是等待了片刻。
    随着远处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黑暗中依次亮起莹莹的灯光,由近及远,像海浪一样扩散至整片山腰,因为先前的黑暗,这光亮在此刻显得格外精心动魄,一并随着风声微微摇晃,像一整片金色的波浪。
    而后各色焰火冲天而起,组合成各种各样的数字和日期,从学校演出后台的惊鸿一瞥,一直到今天。
    在极度的喧嚣中,蔺航显得过分安静,焰火的光彩在他眼中明灭,最后只剩下瞳孔中央站着的人。
    他默默往前站了一步,对唐词说生日快乐。
    唐词眼中映满了黄橙橙的光亮,整个人都显得比往常有温度许多,他抬手拨了拨树上挂着的一盏亮澄澄的橘子灯,问:你做的?
    蔺航看不懂唐词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忐忑地应了一声:嗯,你喜欢吗?
    唐词把手里那盏灯转了几圈,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会买现成的?
    这么漫山遍野的灯,光是挂上去就不知道要废多少时间,也就只有傻子会自己做,唐词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蔺航被唐词骂了也一脸无辜,很一根筋地说:不够浪漫
    唐词这回是真被逗笑了,不是惯常面对镜头时营业式的笑,就只是很轻的弯了弯眼眸,浅色的瞳仁亮晶晶的,露出一点绷不住了的笑意。
    他看了蔺航一会儿,问:你准备了这么多,就没什么和我说的吗?
    当然是有的,蔺航动了动喉咙,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涩,一副相当没经验的模样:我能
    我能亲你吗?
    唐词眼睫往上抬了抬,用懒懒散散的语气勾勾手指,用着逗小狗的语气似的: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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