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荆刺烈焰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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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智依然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枚戒指,声音低沉:“如果我没有出现,他回国后你会不会跟他结婚?”
    夏璃轻笑着一步步走向他,薄唇轻启:“会。”
    秦智牢牢盯着她的双眼,眼眸暗沉:“那现在呢?”
    “暂时不会。”
    他眉峰立了起来:“暂时?”
    夏璃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也许喝了酒的原因,她的身体白皙里透着红润的色泽,仿若触手可及,诱人无比,她轻轻撩了下长发笑得妖媚撩人,此时她已经明白了秦智多日来的若即若离,他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怎么明哲保身,在他不确定夏璃对盛子鸣的态度前,他当然不可能继续这么玩下去。
    夏璃在看出他的情绪后,笑容更加动人,她卷翘的睫毛微抬着,凑近到他身前贴着他,秦智感觉呼吸越来越紊乱,夏璃抬起双手勾着他的脖子有些轻佻地说:“盛子鸣几句话你就怕了?”
    秦智没有接话,四目纠缠之间,夏璃忽然毫无征兆地收起笑容弯腰捡起脚边的裙子往沙发上一扔:“无所谓,我们本来就不该信任彼此。”
    她眼眸微闪赤着脚往浴室走,路过秦智身边轻吐出几个字:“晚安,大门在那边。”
    然而却在她的身体刚要擦肩而过时,秦智忽然攥住她的胳膊,她身体微晃之间已经落入他的臂弯中,他眉峰挺立,英气逼人地牢牢注视着她:“你知道我从小就擅长打游戏,并且向来只有我喊停,别人没有资格,我告诉你于桐,我可以送你上宝座,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说完将她往床上一扔,炙热的气息滚滚而来,他的警告随着他的动作一起降临到夏璃身上,她清楚每当他喊她“于桐”时,都没有半点假话,他可以成就她,也可以毁了她。
    他对她丝毫不温柔,甚至带着明显的怒意,那粗暴如狂浪,疼得她突然蜷缩了起来,心脏瞬间被掀到嗓子眼,剧烈颤抖,然而她的眼里却突然迸发出一股狠劲声音震颤地说:“七年前!”
    秦智缓缓停下动作居高临下蹙眉望着她,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他们说那个女人是厂花,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针对我,我和她干了架,她骂我妈,在我出生的日子骂我妈,我把她打得站不起来,主任认为是我全责,要开除我。
    我从厂里出来天都黑了,鼻青脸肿走在大街上,有一家珠宝店,隔着玻璃窗,里面的首饰闪着光…”
    她垂下视线哽了一下继续说:“很漂亮,从来没觉得那些东西这么漂亮,店员见我邋里邋遢的,头发乱糟糟的想赶我走,我当时就想啊,我凭什么要走?我凭什么要任人摆布过这种生活?我出生是不好,遭遇也不大顺,可我想走的路只能我自己说得算!
    于是我咬咬牙冲进店里用身上所有钱买了这个!”
    她缓缓抬眸伸起自己的左手,那枚戒指就这样套在她的中指上,立在秦智眼前,瞬间击碎他眼里坚硬的光,让他深邃的眉越皱越紧。
    夏璃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下巴微抬,秦智嗤笑一声,垂下眸摇了摇头,再抬起时,眼里的光缱绻似水,他的动作渐渐温柔了起来,抬手抚着她散落在床上的发,低头吻上了她,仔细轻柔,像对待珍爱之物,直到这个吻越来越深,如大海澎湃,如高空磅礴,如山巅腾扬…
    第71章
    第二天早上, 秦智和彭飞在餐厅用早餐, 夏璃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巧了, 她和秦智今天都穿了件白色的短袖t恤, 不约而同。
    秦智挑眉打量了她一番,下身一条紧身牛仔裤配球鞋, 高高的马尾扎了起来,青春靓丽, 精神抖擞。
    秦智替她拉开椅子, 将面前的咖啡递给她,半笑着说:“酒醒了?”
    夏璃端起咖啡撇了他一眼:“我昨晚醉了吗?”
    随后看向彭飞,彭飞站起身说:“我替你拿点吃的。”说完他走去自助区域。
    秦智凑过身子嘴角微勾:“真记不得了?”
    夏璃侧头看着他,眼里带笑:“我该记得什么?”
    秦智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神隐晦:“挺多的…”
    他意味深长的暗指让夏璃皱起眉揉了揉脑袋:“激烈地‘交流’?”
    秦智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悠悠地剥了一颗鸡蛋, 而后递给她笑道:“之后呢?”
    夏璃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下, 将脸凑到他面前笑着说:“好吧,我只记得昨晚的高潮部分, 那么你打算提醒我吗?”
    秦智捏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或许不是在公共场合他已经吻了上去, 不过此时他还算克制, 只是低眸看着那如樱桃般诱人的唇, 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例如趴在我身上抱着我喊老公的事,而且还…”
    夏璃瞬间敛了笑容坐直身子,随后夺过鸡蛋狠狠咬了一口,彭飞端着餐盘回来, 秦智已经若无其事地偏头淡笑。
    出了酒店,秦智事先联系好的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他们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彭飞上了副驾驶,夏璃和秦智坐在后面,车了开离市区彭飞才后知后觉地问:“我们不去机场吗?”
    秦智单手撑在窗户边说:“谁告诉你要去机场的?”
    彭飞随即问道:“那要去哪啊?”
    “到了不就知道了。”
    彭飞回头看着夏璃,夏璃也转回视线对他说:“到了不就知道了。”
    彭飞被弄得一头雾水,干脆靠在椅背上睡觉,秦智侧头直接将夏璃拉进怀里,她靠在他的臂弯里和他看着同一片窗外,车子很快驶上高速,窗外的景色变得千篇一律。
    秦智攥起她的手摩挲着她中指上那枚素环戒指,声音低浅地问:“后来呢?”
    他只说了三个字,但他清楚夏璃知道他在问什么,她也垂下视线看着套在手上的戒指,云淡风轻地说:“后来我被五厂开了,被迫调到效益最差的二厂,老天开眼,居然让我在二厂混出了名堂,最后成了总工之一,那时候我才知道当年五厂主任之所以听信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原因很简单,他睡了她。
    那个主任第二年就升了副厂长,也提拔了那个女人成了车间主任,如果不是她到二厂来开会时以权欺压我徒弟,当着二厂人的面对我出言不逊,我大概还不至于让她走得那么惨。”
    秦智的拇指停在了戒指上,低头看着她:“你做了什么?”
    夏璃扁了扁嘴:“也没做什么,只是让别人都知道她是怎么升上来的,她要嫁的那个人家跟她解除了婚约,那个男人的老婆找到厂里,在车间里把她衣服扒.光,带着娘家人暴揍了她一顿,后来传到网上事件影响太大,厂里为了打压这种不好的风气,对他们双双进行严肃处理,停止一切职位,后来就没见过这两个人了,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地.下情是怎么曝光的。”
    夏璃挑起视线盯着秦智凝滞的眼神,轻声在他耳边问道:“怎么?觉得我狠?”
    她狠狠咬了下他的耳垂,力道并不轻,让他眉间轻皱,在他耳边低语:“如果当初我没有熬出头,可能后来比他们更惨,不过我也付出了代价,那个女人在我身上留下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到现在都跟着我,从辽省到芜茳。”
    秦智浓密的睫毛掩荫着眼里深邃的光,他抬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下那枚戒指:“我会让那些相信流言蜚语的人付出代价。”
    夏璃抬头望着他,浅灰色的瞳孔璀璨夺目,眼里只有他。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要不要睡会?还早。”
    夏璃也不客气,调整了下姿势蜷起腿把头枕在他的腿上,秦智解开她腰间的衬衫给她披上,低眉顺着她的碎发唇边挂着浅笑。
    车子开了大概三百多公里下了高速,没过多久一阵风从窗外吹进车里,带着咸咸的味道,夏璃嗅了嗅鼻子睁开眼从秦智身上坐了起来看向窗外,忽然瞳孔中印出大片蓝色,一望无际,视野开阔,道路两旁全是高高的椰子树,海平面上还有人坐着滑翔翼,快艇滑出一道白色的浪花,海鸥成群在更远的上空翱翔,安逸得让人不禁嘴角上扬。
    她这才想起什么看向彭飞,彭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夏璃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缓缓回过头来,她有些激动地对他说:“你到家了!”
    ……彭飞的家在一个海港的边上,虽然有些老旧,可是很安逸宁静,自从下了车后,他始终沉默不语,秦智走到他身边,将压在他肩膀上的大包一把夺了过来往自己行李箱上一放问他:“多少年没回来过了?”
    彭飞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六年。”
    秦智回头和夏璃对视了一眼,六年,对于一个游子再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是什么心情,恐怕此时此刻除了彭飞没人能感同身受。
    直到他立在一栋白色外墙的楼房前,才停下脚步,那栋楼只有四层,原来是他爸爸单位的福利房,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往右看去,以前那片踢足球的空地变成了超市,家门前的草地石凳也变成了活动中心,似乎,所有的一切在他印象中越来越模糊…直到一个女人推开纱门,拿着浇水壶走到院子中,她戴着一条围裙,头发挽起,看上去不再年轻,岁月似乎带走了她的风华,让她有些驼背,她弯着腰将壶中的水浇灌在那些盆栽内,夏璃几步走到彭飞身边望着他,他眼神笔直地盯着那个女人,没有叫她,也没有上前一步,整个人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是眼神随着那个女人移动着。
    夏璃不敢确定他到底认不认识那个人,刚准备出声,秦智拉了她一把,对她摇了摇头,大概是这个动作引起了院中女人的注意,她侧过视线朝院外看来,忽然表情凝结,有那么两秒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样放下壶一步步走到院门口推开那扇斑驳的院门。
    她和彭飞之间就隔着几步的距离,可彭飞依然没有开口,也没有向前一步,那个中年女人局促地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快速走向彭飞,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才停下脚步抬起头仔细地看着他,忽然就红了眼眶朝彭飞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地说:“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
    那一刻,夏璃就站在彭飞旁边,他依然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夏璃如此清晰地看见他眼里氤氲的湿润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个女人便是彭飞的继母,谢芳。
    她松开彭飞,依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搓了搓手看向秦智和夏璃,彭飞低头吞咽了一下低低地说:“我公司领导。”
    谢芳立马朝他们露出笑容让过身子说:“快进来坐。”
    彭飞老家的房子虽然已经有些年代了,但很宽敞,收拾得窗明几净,家里还能看到一些男孩子的物品。
    谢芳匆忙走进厨房泡了三杯茶,客气地对夏璃和秦智说:“你们是从哪里过来?”
    夏璃答道:“泉市。”谢芳大约没想到这么近,转头看向彭飞:“你这么些年一直在泉市?”
    秦智清了清嗓子插口道:“我们从芜茳过来,途径泉市。”
    谢芳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让他们坐,她赶紧弄几个菜过来,彼时已经到了中午,外面烈日当空,谢芳去门口买菜了,彭飞放下包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夏璃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电视柜前,上面摆放了一排相框,她弯下腰拿起一幅相框,上面是一家四口的照片,那时彭飞大概还在上学,脸上尽显稚嫩,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手臂勾搭着一个小男孩,看上去最起码比他小十多岁,才一点点高。
    他们身后是谢芳和一个男人,想必就是彭飞的父亲,眉眼间和彭飞有些相似,谢芳的容貌也比现在年轻好多。
    夏璃放下相册才发现,这一排相册摆放有序,一尘不染,纵使在彭飞离开这么多年后,这个家似乎随处还可以看见他的影子。
    秦智回过身往里走去,有间房被打开,他缓缓走到门口,彭飞立在书架前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秦智靠在门框上,半晌,彭飞拿起书架上那个小卡车玩具,声音低落:“他小时候总是抢我玩具,我妈买给我的,他都抢走,每次玩不到一下午就弄坏了,我要跟他打架,我爸都是骂我。”
    秦智轻轻撇了撇嘴:“那你一定没有我小时候背的锅多。”
    彭飞拿着那个玩具侧过头看着他,他淡淡地耸了耸肩:“我家有个大小姐,总得让着。”
    彭飞嘴角浮起一丝释然的笑容,将那个玩具小心翼翼又放了回去,然而就在这时,他手指碰开了小卡车的车门,忽然小玩具闪了两下,响起“嘀嘀”的声音,彭飞的手僵在半空:“我记得这个当时给他摔坏了,车门都掉了,早发不出声音了。”
    他缓缓将小车门关上,面色复杂,秦智环着胸,目光悠远:“我妹是个乖乖女,在她眼里我大概和牛.氓没啥区别,脾气又臭尽和些乱七八糟的人待在外面不回家,但是她遇上事永远会先找我,因为我是她哥,永远是。”
    彭飞贴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外面大门响了,他才松开手走了出去。
    第72章 (第二更) ...
    谢芳弄了好几个菜, 虽然夏璃一再强调简单点就行, 但大约彭飞太久没回家了,到底有些生疏, 更不敢怠慢他的领导。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 谢芳一直往彭飞碗里夹菜说:“这是你喜欢吃的。”
    彭飞倒是低着头沉默不语,秦智缓和了一下气氛问道:“他弟弟呢?”
    “上学, 我和他说过了,他马一会下课就回来。”
    说到这她哽咽了一下, 突然就红了眼眶, 夏璃也抬起头放下筷子,谢芳匆忙站起来抱歉地说:“你们吃你们吃。”
    然后回身走进厨房,彭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身体有些僵硬, 秦智打开他的筷子:“愣着干嘛, 进去看看。”
    彭飞踌躇了一会才走进厨房,没一会夏璃和秦智便听见模糊的哭声, 谢芳情绪有些失控地说着:“电话也找不到你, 你…你同学一个都不知道你在哪, 这么多年了, 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回家?你爸临走时让我一定要顾好你们两个,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你爸妈…”
    秦智和夏璃对看一眼,最后秦智站起身,和彭飞说他们都是第一次来, 打算和夏璃在津市转转,让他好好和家人聚一聚,之后就和夏璃离开了彭飞家,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津市不算大,一个很舒服的小海滨城市,他们出来沿着海岸道的绿荫漫步,难得抛去工作,抛去紧张的节奏并肩而行,夏璃看着远处金光灿灿的海面问道:“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秦智穿着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袖口线条紧绷有力,他将墨镜取下卡在胸口:“你感觉他这个后妈对他怎么样?”
    夏璃双手背在身后,回想刚才的种种细节不禁说道:“总之不像恶毒的后妈。”
    秦智却告诉她:“彭飞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谢芳了,不过那时候他喊她谢阿姨,她是彭飞生母的朋友,两人算是同乡一起来津市打工,后来彭飞妈嫁给了彭飞爸,生活才安定下来,彭飞爸爸生前在造船厂搞技术,收入还可以,但那时候的谢芳依然是个进城打工无依无靠的姑娘,于是彭飞妈经常喊她到家里来吃饭,甚至在有了彭飞后,彭飞妈忙不过来,谢芳还曾一度住在他家帮她带过一阵孩子。”
    夏璃还是第一次听说彭飞的后妈和他家有这层缘由,不禁唏嘘道:“妈妈的朋友突然变成了后妈,还和自己爸爸生了个弟弟,这的确挺难接受的。”
    秦智双手抄在牛仔裤口袋里嘴角轻勾:“所以自从谢芳正式踏入彭家大门后,彭飞对她的态度可想而知,不过谢芳到底小时候带过彭飞,又是看着他长大,我想对他应该差不到哪去。
    现在彭飞父母都不在了,他自己之前两三年又经历了那么多大起大落,我想他突然回到家后,应该会有很多感触。
    两天,我想为他向你争取两天的时间,让他足够享受这种久违的亲情。
    人在离天堂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跌入地狱是什么感觉?”
    夏璃有些担忧地说:“我始终觉得你在冒险。”
    秦智不置可否地斜睨着她:“你倒是没有冒过险,将他保护得挺好,那请问这两年他有真正走出来吗?没有,所以为什么不冒一次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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