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阿兄太可怕了怎么办(重生)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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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妍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开口道:“我跟他们走。”忠勇侯府出了名的护短,今日之事势必不能善罢甘休。
    宋姮摇头,眼中有了泪,是委屈的,也是恐惧的:“不行!我不信他们真敢动刀。”
    罗统领哼笑道:“我们自然不敢对宋小姐怎么样,但手中的刀敢不敢就不好说了。万一手一抖,不小心在小姐脸上划上那么一道……”
    宋姮脸色一变,尖叫道:“你敢!”
    罗统领道:“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赔上老子一条贱命罢了。”
    宋姮脸色发白,手开始发抖。
    初妍握住宋姮的手力道加大,看着她的眼睛,强迫她镇定下来:“别怕,我不会有事的。你赶紧回去和大公子说一声。”她就算不肯主动跟他们走,凭这几个人,也有足够的能力硬将她掳走,既然如此,何必要搭上宋姮?
    宋姮猛地醒过神:对啊,大哥跟她们约好了会来接人,很快就会过来。她护不住人,大哥可不一样。到时候,叫这帮可恶的家伙一个个全都遭殃!
    *
    御史台衙门,寂静的值房内,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响起片刻,又停了下来。片刻后,宋炽望着再次被滴下的墨汁污了的信笺,心中一叹,扬声叫道:“平安。”
    平安提着重新泡好的茶壶跑了进来。
    宋炽道:“你去福庆楼……”他话声停住,想着王崇的话,站了起来,“罢了,我去吧。”她尽心尽力服侍母亲,就算是对她的回报。
    平安满心惊讶:大人这是打算回了?这会儿还没过午呢,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宋炽先去福庆楼挑了一对金镶玉芙蓉簪,一对白玉镯子;又去对面姚记包了一堆上好的胭脂水粉,这才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想了想,又命平安去玉桂坊买了水晶包子和蟹壳黄,这才吩咐车夫驶往约好的地点。
    宋姮的车到的却比预想的迟。
    马车一到,宋姮就从车中跳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嚷道:“大哥,不好了,姐姐被忠勇侯府的人带走了。”
    宋炽平静的脸色顿时变了。
    *
    初妍双手反绑着,被带到了一个小客栈中。
    白芍端了一盆水过来,拿帕子在水中浸了浸,胡乱在她脸上抹着。初妍眉头皱起,一声不吭,忍耐着任她施为。
    渐渐的,白芍手上动作轻了下来,露出惊色。
    初妍脸上的妆容被洗去,绝色姿容一点点显现:雪白的肌肤宛若凝脂,妖娆的桃花目顾盼含情,瑶鼻朱唇,纤细雪颈,便如美玉明珠,光华难掩。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丫鬟?白芍的心中开始忐忑。
    有人推门而入,示意白芍退下。门掩上,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果然是你。你果然没有死!”
    初妍抬头,望向来人,笑容讥讽:“常妈妈,别来无恙。”
    第25章
    常妈妈还是那副模样,容貌清秀,梳了个油光水滑的纂儿。身上的衣服倒不再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换成了一件簇新的秋香色织锦对襟袄,手上戴了一支赤金开口扁镯,耳下一对赤金宝瓶耳坠闪闪发光。
    成了忠勇侯府的人,穿戴打扮果然大不一样。再不见从前的寒酸。
    常妈妈一步步走到初妍面前,低头看她,笑容还是一贯的谦和恭顺:“奴婢自然是无恙的。倒是姑娘你,似乎不大好呢,居然成了宋府的丫鬟。”
    她同情的目光落在初妍面上,眼神诡谲:“这样一张绝色的脸庞,却要遮遮掩掩的,是怕惹祸吧?也是,哪个男人看到这样一张脸,会放过呢?真是叫奴婢于心不安。”
    初妍冷冷地看着她:“妈妈让红蓼冒名顶替我,难道于心就安了?”
    常妈妈看着她,露出讶色:“姑娘居然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看来曼陀罗的药力不怎么样嘛。”
    初妍心头一震,她原本是试探,没想到常妈妈以为她记忆还在,爽快地承认了。
    长久以来追寻的答案忽然就送到了她面前,容易得她反而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当真是忠勇侯府的姑娘?
    常妈妈微笑着继续道:“奴婢安心得很。姑娘怎么不想想,你和红蓼长得根本不一样,忠勇侯府为什么会毫不起疑地认了她?”
    初妍神色微变:这正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常妈妈的话一下子戳到了她的隐忧。她纤细的腰背绷直,紧紧盯着常妈妈,冷声问道:“你和红蓼做了什么?”
    常妈妈叹道:“真是可怜啊,姑娘到现在还想不通吗?红蓼从来就不需要冒充姑娘。”
    初妍望着她有恃无恐的模样,脸色沉了下去,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常妈妈道:“我们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忠勇侯府早就当姑娘已经死了,死在了一年前的幽州大乱中。红蓼忠义,带着姑娘和老太爷的遗物千里送归,忠勇侯感念红蓼忠义,认红蓼为妹。”
    初妍身子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忽然就想起自己前世偶尔听到过的一件事:姬皇后其实是忠勇候府的二小姐,她上面曾经有过一个姐姐。
    忠勇侯并非世袭的爵位,而是老忠勇侯凭军功挣下的。姬家乃是幽州大族,老忠勇侯骁勇善战,带着独子常年在外征战,他的妻子则带着女儿在老家幽州侍奉公婆。
    五年前,老忠勇侯在山西战死。姬夫人赴山西奔丧,原本要带上年幼的女儿,姬大姑娘却大病一场,不得已留在了幽州跟着祖父母。
    一年前,幽州遭到鞑靼人突袭,姬家遭到血洗,族人伤亡殆尽。姬家老太爷、老夫人和姬家大姑娘都在这场突袭中不幸丧生。从此再无人提起,仿佛这世上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似的。
    所以,她的真实身份是姬家“早逝”的大姑娘?
    初妍的心一点点紧缩起来:她甘冒风险来此,就是想探知真相。如今,她如愿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这个答案却是那样可笑而残酷。
    她喃喃而道:“可我现在还活着。”
    常妈妈道:“那又如何,有谁能证明?姑娘这会儿,小时候的事应该都不记得了吧?太夫人和侯爷上一回见姑娘还是五年前,那时姑娘才九岁,还是个小丫头,女大十八变,谁又能证明你就是当年的小女孩呢?”
    初妍的心沉了下去:常妈妈说得没错,她对从前的事毫无记忆,陪她一起长大的家人全部罹难,唯二知道她身份的常妈妈和红蓼又背叛了她,她根本无法取信于人。
    常妈妈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劝姑娘就不要想着认回家人了。休说你一个卑贱的奴仆根本见不到侯爷,就算有机会能见到侯爷,谁会相信你?如今这年头,骗子多了去了。据我所知,不说别家,就是姑娘现在在的宋家,宋家大姑娘没有找回前,上门冒充她的骗子就不少,到现在还有几个在牢里关着呢。”
    初妍心头一跳。
    常妈妈看着她笑了起来:“好姑娘,你看,你已经无家可归了,在宋家做丫鬟真是白瞎了你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妈妈和你主仆一场,总要送你去一个好去处,以全主仆之情。”回头向门口问道,“朱大娘来了吗?”
    外面有人应道:“来了。”
    常妈妈道:“请她进来。”
    很快,一个穿着俗艳,头戴花儿,涂脂抹粉的妇人捏着喷香的帕子走了进来。那妇人脸上的妆容极浓,尤其是一张嘴儿,画得又红又小,在她一张圆圆的脸上分外滑稽;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仿佛没骨头般,一进来就一双眼睛就粘在了初妍身上,动也不动。
    初妍仿佛被一条黏腻的蛇虫爬上,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厌恶地扭开了脸。
    常妈妈看向妇人,“朱大娘,这个人给你做女儿,你可还满意?”
    朱大娘回过神来,满脸堆笑:“妈妈说笑了,这么个极品,做我们这一行的,还有谁会不满意?只是……”她恋恋不舍地看着初妍,“这么个尤物,价钱想必不低,我未必出得起。”
    常妈妈不屑道:“瞧你这小家子气的样子,价钱再高,就凭这模样,这身段,还能赚不回来不成?”
    朱大娘咽了口口水:“这倒也是。只是我手头紧,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常妈妈道:“我只要一百两,还许你赊账。”
    朱大娘眼睛一亮:“唉哟,妈妈可真是菩萨心肠,怜惜我们的难处。”才一百两,还能赊账,不等于白捡个摇钱树?
    常妈妈嗤笑道:“便宜你了,不过我有条件。”
    朱大娘讨好地道:“妈妈请说。”
    常妈妈道:“尽快安排她接客,最好今儿就安排,要把这名声宣扬出去。你若做不到,我就重新找人。”
    朱大娘先还犹豫,怕太匆忙找不到好恩客,卖不出好价钱,听到后面不由急了。重新找人,这怎么成?她一口应下:“妈妈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当,包你满意。”
    初妍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朱大娘是做什么的,就算她一开始不明白,看对方的做派,再听两人的对话,哪有不明白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主仆一场,常妈妈竟会恶毒至此!她不但要卖了自己,还要卖入那腌臜之地,叫她生不如死。
    一个女儿家落入那样的地方,一辈子就彻底毁了。就算到时她想法设法与忠勇侯相认,忠勇侯府也未必愿意认回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儿。
    常妈妈是要彻底断了她的后路。
    那边两人已经谈妥,很快立了书,画了押,又硬拉着初妍的手也盖了个指印。朱大娘看着初妍,仿佛看到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向她飞来,乐得嘴都合不拢,对初妍道:“乖女儿,快跟妈妈回家吧。”
    初妍望向常妈妈:“这就是妈妈帮我找的好去处?”
    常妈妈皮笑肉不笑:“姑娘给人做女儿,岂不比做奴仆要好?”
    初妍抿了抿嘴,站起身来。
    常妈妈有些意外:莫非她听不懂她们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乖顺?不过也是,小丫头自幼在家娇养,从没接触过这些,大概真的不懂,说不定以为真是给人做女儿。等她到地方了,就知道苦楚了。
    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
    她对朱大娘使了个眼色:“嘱咐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朱大娘道:“带了带了。”捂着鼻子,重新取了条帕子出来。
    初妍心知这帕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警惕地退后一步,面上却笑得无害:“妈妈,我愿意跟你走,这个东西就不用了吧。”
    朱大娘见她乖巧,犹豫起来。
    常妈妈哼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丫头会骗人得很。你要不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就不要用。”
    朱大娘一凛,再不犹豫,拿着帕子向初妍逼近。
    初妍心中大恨:常妈妈真是一点活路也不给人留。还有宋炽那家伙,她都拉着常妈妈东拉西扯地讲了这么多话了,他的动作怎么这么慢?
    前世就养成的习惯,她实在太过信任宋炽的能力,压根儿就没考虑过他找不到地方的可能性。
    眼见朱大娘越逼越近,真要跟对方去了那个腌臜地方,这盆脏水就被常妈妈泼定了。初妍不再犹豫,一脚将刚刚坐在身下的凳子踢向朱大娘,飞奔向早就看好的窗口,和身一撞。
    窗户被撞开,她直接跳了下去。
    只是从二楼跳到一楼,应该摔不死吧?
    耳畔风声掠过,身后传来惊呼声。初妍闭上眼,等着即将来的剧痛。
    剧痛迟迟未来,一片喧哗声中,有人准确地接住了她。
    熟悉的沉香木香气沁入鼻端,她的一颗心忽然定下,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宋炽清俊出尘的面目映入她眼帘,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低头凝视着她。
    糟糕,又要挨训了。初妍迅速闭上眼睛,先发制人:“不是我的错,你要敢说我,我就哭给你看。”
    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叹息声,宋炽清润的声音响起,异常温和:“别怕,阿兄来了。”
    初妍愣住,刚闭上的眼又睁开,怔怔地看着他。
    宋炽被她看得不自在,回头望向身后:“人犯就在楼上,麻烦诸位将人捉拿归案。”
    几道陌生的声音应下,凌乱的脚步声迅速往楼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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