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响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花园之中，只短短地划破了雨声，而后归于沉寂。
    什么？！
    季云婉怔住了！
    他们三人都怔住了！
    “唔……”
    噗通一声，有人倒下。
    青刃那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眼里，季云婉仍然好端端地站着。
    直到她猛地回头，才发现陈华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陈华！”季云婉的尖叫声撕裂雨幕，她疯了似的跑过去！
    陈华左胸中枪，鲜血如注掺杂着雨水，渗透进了草地里，诡异的颜色就这样弥漫开来。
    季云婉将陈华托在怀中，用手摁住她胸前的枪伤，声音颤抖，“你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挺住，青刃！快点叫人来！”
    “青刃！你为什么不动！”
    “云主儿，依据我多年经验，子弹已经穿透陈华的动脉，她会在五分钟之内毙命，云主儿若有想知道的情报，现在便赶紧问吧。”
    青刃早已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只要不是云主儿出事，其他人等，在她眼中与蝼蚁无异。
    雨，越下越大。
    青刃的声音被逐渐吞没。
    季云婉尝到雨水的味道，却为何是苦涩的……
    大雨滂沱之下，她无法看清楚青刃的神色，只觉得寒从心起，难受得紧。
    “嗬……”季云婉自嘲地一笑，轻轻地拍了拍陈华的头，“不怕，很快就不疼了。”
    “我……我真傻啊……”陈华抬起疲惫地眼，要笑，却比哭还难看，“我早该……想到的，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放过我，怕是早就作壁上观，看着你为他的棋子忙前忙后呢……”
    “……”季云婉垂眸，无神地凝望着陈华那张脸，“原来人命在他们的眼里是那样轻。”
    张华似乎是累了，只勉强笑了笑，“季小姐，我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知道，”季云婉轻声道，“把你知道的情报告诉我，你如果有家人，我会保他们安全无虞。”
    任何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但任何作恶之人，都应当得到法律的制裁，而非被人一枪毙命。
    提及家人，张华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她激动起来，张大了嘴巴，浑身都颤抖起来，她死死地盯着季云婉，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虚弱，无法言语。
    张华费劲地抬起手来，攥着季云婉的手，她那近乎死不瞑目的眼神，从季云婉的脸移到了她的衣服上！
    “你到底……”
    “……”
    不等季云婉再问点什么，张华眼中那闪烁的光黯淡下来，她不再有呼吸，不再有生命，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但她的手，仍然死死地攥着季云婉的衣服。
    她死了。
    季云婉已经浑身湿透，她茫然地望向青灰色的天空，这雨天，实在太冷了。
    季云婉将张华放下，看向青刃，“挖个坑，把她埋了吧。”
    “是。”青刃重新捡起衣服，抖了抖，披在季云婉的头上，“云主儿，您去亭子里歇歇，秦先生很快就来了。”
    “青刃，”季云婉没有走，站定在原地，“人命并非轻如鸿毛，你以后……别再轻易杀人了。”
    人的对错很难说清楚，并非当局人，所以不清楚当中的状况，很难就去下定论孰是孰非，季云婉从前从不曾为那些死去的恶人动容。
    但这一刻，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的怀中消逝，单独一个人无法定她的罪恶，所以才会有法律，有秩序，有规定。
    雨水顺着青刃的头发滴滴落下，她没有任何表情，亦没有任何动容。
    她只沉默了片刻，道，“云主儿说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