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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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皓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苏漓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怎么不哭?”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蹲下身来,脸颊贴着苏漓的脸颊。
    “我为什么要哭?”
    苏漓没有转头,非常平淡的问他。
    叶皓城轻轻笑了笑,扔掉毛巾,爬上床,身体撑在苏漓上方,低下头来啄了啄她殷红的唇瓣,
    “因为霍绎鸣把你换给了我,因为我在外头的名声是折磨女人有一套。”
    苏漓笑了笑,没有答话。
    “绎鸣哥哥,我以为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边的空气凝滞下来,正好能听见隔壁吴稚儿的哭喊以及霍绎鸣轻声安抚的声音。
    苏漓偏了偏头,声音平静但嗡声嗡气的喑哑,
    “随便吧。”
    叶皓城也听到了隔壁的声音,见苏漓的反应,兴味儿更胜,轻轻拨开苏漓侧脸的头发,一点一点的吻着她的脸,脖子,胸口。
    然后从未有过的温柔的解开她身上他的西装。
    …………
    后半夜的时候,霍绎鸣终于把情绪有点激动的吴稚儿哄睡了。
    看着失而复得的熟悉面孔,他的指尖有些微颤,不知怎的眼前就浮现出苏漓在解文胸扣时的表情,莫哀大于心死,他想到了这句话,然后心尖猛的一抽。
    “苏漓,叫出来,嗯?”
    他敏锐的听到隔壁叶皓城粗重的呼吸以及女人细碎的呻吟。
    叶皓城并没有像外界形容的那么变态,相反对比于厌恶极了她的霍绎鸣来说还格外的温柔,一步步的诱导着她,让她在心理的抗拒和生理的沉沦间反复颠倒,最后实在控制不住的轻吟了出来。
    她想哭,但眼底一片干涩,她想起几天前她刚刚打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通过这种方式在她的身体里扎根,然后被冰冷的机器带出来。
    而那个孩子的父亲,将她送给了另一个男人。
    霍绎鸣的手扣在隔壁的门把上,额头上隐隐有青筋跳起,仿佛在经受着巨大的考验,攥上门把握紧,然后再缓缓松开,反复几次,最终门里的声音渐小,他才如同几日不曾休息一样满脸疲倦的回了房间。
    可还未上床,就听见床上的吴稚儿在呓语,还不断的在挥手仿佛在抗拒什么。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霍绎鸣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然后他摸出手机给霍京打了电话,
    “去开车,在酒店门口,一分钟后我带稚儿下去。”
    …………
    第二日,苏漓穿戴整齐但双目无神的从叶皓城的房间里走出来,恍惚间正好撞到了两个正在看着报纸讨论什么的白人女性。
    “sorry。”
    她本能的道歉,但是两个人没有回应,反而看了她几眼,走了。
    苏漓走了几步,一眼看到了放在垃圾桶上的报纸,赫然是两个人手里拿着的那份,大大的配图让她一脸惨白。
    是她昨晚在包间里准备解文胸时的照片,文字标题是英文的“两亚裔富豪,以美女做赌。”
    她拿了报纸,飞快的跑过去敲霍绎鸣住的房间的门,可出来的只是一个保洁阿姨,
    “这个房间已经退房了,听说住在这儿的小姐生病了,先生带她去了医院。”
    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然后缓慢的顺着门框滑到了地上。
    抱住膝盖,泪一点点涌出来。
    几年前他通过这种方式昭告天下他们解除婚约,她成为笑话,几年后他又用这种方式,让她如此难堪。
    “别哭,他不要你了,你跟我走吧。”
    叶皓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用大拇指一点点的擦去她的泪,然后拦腰抱起了她,苏漓没有躲,因为她连躲的心力都没有了。
    …………
    吴稚儿清醒了又昏睡,在天大亮时终于退了烧。
    霍绎鸣正一脸疲惫的在办公室里听那个白人医生说该给她找一个心理医生。
    “先生,今天的报纸。”
    护士照例给医生送过来报纸,医生没大在意,随手放在一边,霍绎鸣倒是揪着眉头一把将报纸扯了过来,看着上头几近赤裸的苏漓,也没顾在后头叫他的医生急急的出了门。
    “派人去接苏漓了吗?”
    霍京正等在门口,他将报纸半摊给他,胸口上下起伏着,一脸严肃。
    “我……”
    霍京像是刚刚记起来这么一个人一样,说话不是很利索。
    “为什么不派人去接她!马上去!”
    没由来的,一向运筹帷幄的霍绎鸣心里很慌,他冷声提高了好几个度,霍京匆匆离开了。
    霍京走后,他紧紧捏着报纸半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老大……苏小姐被叶皓城抱走了。”
    听到电话里霍京的汇报,霍绎鸣骤然一握手里的报纸。
    “你马上回医院。”
    他叫走了几个手下,又回到他们昨晚呆的酒店里,看着监控里的苏漓捏着报纸一下一下的砸着门,不知和保洁说了什么后一脸无望的滑到了地上,后来叶皓城就出现,带她走了。
    他的心一直揪紧着,眼皮也开始跳。
    “老大,拦住了叶总,在机场。”
    接到消息后他又急忙赶去了机场,很远就看到了倚在车旁一脸张扬的抽烟的男人。
    “苏漓呢?”
    他也没有拐弯抹角的,一上来就问他苏漓的消息。
    “霍总劳心劳力的拦住我就为这个?我怎么知道。”
    “酒店里的监控显示你把她抱走了。”
    叶皓城嗤笑一声,
    “这个啊,在酒店门口我就放她走了,不信你可以去看看。我抱她是看她难过,想要安慰安慰她,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我和苏漓可是有很多很多恩呢,安抚一下我小情人儿的情绪,不过分吧?”
    霍绎鸣看着笑的一脸暧昧的叶皓城,拳头握的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打人。
    “怎么了?舍不得了?可是怎么办,这是我们的交易,苏漓也已经和我睡过了。”
    叶皓城一直笑嘻嘻的,甚至还拉下了衣领让他看他脖子里暧昧的红痕。
    “走。”
    霍绎鸣粗重的喘了一下,闭了闭眼睛对手下发号施令。
    突然机场的大屏幕跳到了一则新闻。
    “插播一条交通事故,一亚裔女子在xx十字路口发生车祸,被撞数十米远,血液飞溅,已被紧急送往医院…………”
    …………
    “你好,你是刚刚送进来的车祸病人的家属吗?请快点跟我去签手术同意书。”
    霍绎鸣一进医院就有护士迎上来,将他带到了手术室门口。
    “啪。”
    可刚等他在手术室门口站定,手术室的灯就灭了。
    “sorry.”
    医生有些沉哀的向他吐出一个单词。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骨节有些发软,撑着墙壁才能堪堪站住。
    “老大?”
    霍京在他身后提醒苏漓的遗体已经被推出来了。
    霍绎鸣转过身来,看着蒙着白布的遗体,眼底恍惚的厉害,他想要揭开白布看一看,可手实在是颤抖的厉害。
    “交给你处理吧。”
    最终他飞快的转过身去,紧紧扣住自己颤抖的右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廊。
    但一转出走廊,他就腿跟一软“嘭”的一声跪倒在地上,
    “苏漓,你又耍什么花样?”
    语气极为不屑的带了点轻斥,可仔细看起来,他的嘴角缓慢的流出了一道血迹,
    “我不信,一丁点都不信。”
    他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让别人窥见他眼角的湿意。
    “老大,老大!”
    霍京在后边拿着单子叫他,可他却充耳不闻,甚至有越走越快的迹象。
    看着他的背影,霍京的手有些颤抖,眼眶也微红,纵然他是他最忠心得力的手下,但难免也觉得他绝情。
    这个女人最明媚活力的感情都给了他,可是他却一点点磨平了她的骄傲,甚至将她逼上了绝路。
    等走廊里没有了人影,他才颤抖着手掏出自己的手机。
    “我愿意帮你,但是你必须做到你的承诺。”
    “当然,要不然我何必浪费这些心思。”
    ***
    出了医院,太阳格外的明媚,明媚到刺眼。
    他半阖着眼,想起昨天苏漓眼神充满着渴望和期盼的看着他,问他说话算话吗?
    他很轻很轻的扯了嘴角,
    他说话算话呀,可她怎么就死了?
    新闻里说,是她自己冲进了车流。他摸了一把脸,低垂着头,再不顾不得什么形象颓丧的坐在医院的花坛边。
    这才是他了解的苏漓,永远骄傲,永远固执,所以他折磨她的方式是将她无名无分的圈养在蔷薇苑,她的妥协和顺从永远只是一种蓄力,她没有反抗他将她送人,但却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实现了她的自由。
    他心里像是被罩上了一口密不透风的大口袋,闷胀的他难受,吴稚儿没有死,他还没来得及理清前因后果,当初他认为害死吴稚儿的凶手却死了。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以后将再也不能见到鲜活的苏漓了,无论是张扬骄傲的她还是沉默寡淡的她。
    他开始慌,特别慌。
    那她会去哪儿?会不会缠着另一个男人不松手?会不会毫不掩饰的嫉妒另一个男人身边有别的女人?
    …………
    苏漓的葬礼是霍京着手办的,很是隆重。
    但是霍绎鸣一次都没有去过她的墓地,他生意越来越忙,手段越来越狠厉。
    只是没有人敢主动的在他面前提起来苏漓这个名字,一时曾经名满桥州的苏大小姐成了这座城市的禁忌。
    她的一切深情和荒唐都随着那一场车祸彻底掩埋在了时光的尘埃里,只留下了那一处永远都不会有人祭拜的墓碑。
    吴稚儿最终被送到了另一所城市接受心理治疗。
    心理医生曾经跟他汇报过不连续的吴稚儿的经历,她说苏漓能送她去巴黎学她最喜欢的服装设计,她深知自己的处境,即便苏漓不对她动手,苏漓的爸爸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同意了,可是她没赶上那架飞机。
    后来她准备回去找他,但是却在路上遇到了人贩子。被卖到了东南亚,为了活着,她伺候过各种各样的很多男人,她想逃,可逃不掉,反复的折磨下,她才会精神失常,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最终偶然被叶皓城救了下来。
    听完后,他什么也没说,又给精神治疗机构拨了一笔钱,却也没有立即去见她。
    只是在29楼的窗前伫立了很久,静默的看着天空有飞机飞过,看地上车来车往,行人湍急。
    这来往的人流里,有没有一个人也像他这样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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